為了不叫哥哥覺得我是個傻的。
其實我沒聽懂。
哥哥講的東西都太深、也太複雜了,我不懂他說的「後庭花一曲,幽怨不堪聽」是在怪誰,也不知「宮闕萬間都做了土」的宮闕是何等壯麗,又為什麼會變成土。
更不解為何哥哥會時常吟誦的那首詩:「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只知道哥哥吟詩時的是我最不喜歡的,那時候他身上常常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無力的難過。
連帶著我也開心不起來。
直到那日,馬蹄聲陣陣,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壞人如潮水般湧來,那些兇巴巴的叔叔們奮力抵抗,但終究不敵。
混亂中,我只記得哥哥緊緊握住我的手。
「快走!」哥哥低聲吩咐,聲音在嘈雜的廝殺聲中顯得格外清晰。他拉著我,穿過人群,躲避著四處飛舞的刀劍。
一支冷箭擦肩而過,哥哥猛地推開我,擋在了我的身前,我嚇壞了,不知他那時有沒有中箭。
跌跌撞撞地逃了一段,哥哥突然停了,身後是熊熊燃燒的烈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他蹲下來緊緊抱住我,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絕望。
「徐建元——」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小二,答應哥哥,快走,跟著徐建元走。」
「徐建元,我走不了了,他們不會罷休,只有我死了......」
「你要照顧好小二!用你的命......」
第101章 【番外】有女溫姲
皇兄死了。
與其稱他為皇兄,我還是願意喚他哥哥。
那年深秋,哥哥的死訊還是傳來。
徐爺爺強行抱著我逃走的時候,我曾幻想老天從天而降,讓哥哥不用離開我。
可似乎老天沒聽見。
那時我才終於見到了我的父王。
也知道了我的身份。
算是個可憐巴巴的亡國「公主」。
那時候夫人也過世了,哥哥也走了,我徹底成了哥哥口中的枯蘭。
「我當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謝如枯蘭。」
我仍沒有名字。
有一日,我那名義上的父親吩咐我去殺人的時候,我覺得他有病。
我人才到他的大腿,就算跳起來都夠不到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