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明明大家都觉得黑心的啊。
分明所有人都在笑话。
世上有这么多冤大头。
众人看着张文府……
对啦,这宅子居然有人一千二百五十两来买,岂不是说,他手头这二十栋,短短数日之间,就挣了五千多两银子。
五千两啊,这是何其可怕的数目,多少人几辈子也挣不来。
张文府还在发懵。
张梁却急了,立即将门关上,不让看客们继续看热闹。
一回头,立即对张文府道:“尾款都结清了吗?”
“还有一部分没结,不过有定金……”
“混账,那还愣着做什么,去结清尾款去。”
张文府诧异道:“爹……不是说……”
“说你娘个头。”张梁骂他:“你傻不傻,咱们赚了,咱们要发大财啦,这是至少赚了五千两银子……五千两……这可不是两万两银子赚五千,咱们可只拿出了区区数千两银子的首付银而已。”
说罢,激动的张梁一把将张文府搂在了怀里:“我的好儿子,我的好儿子,为父没有看错你,一直都跟人说,将来能振我张家家业的,非你莫属,哎呀……还愣着做什么,走,走,咱们赶紧去学宫。”
“去……去做什么?”
“去打探消息呀!”
“噢,噢……”
父子二人再开门,门外的看客们还没有散去。
一个个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这父子。
谁能想到,自己好端端的看人笑话,现在……好像成为笑话的人是自己呢。
……
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拼命打探学宫的消息。
这才短短几日功夫,形势居然直接逆转。
这是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
可偏偏,这样的事就是发生在了眼前,由不得别人不信。
有人甚至认为……这一定是张安世搞鬼,故意放出这个消息,就是想要黑心的骗人银子。
因此,不少人开始深究起来。
可探查出来的结果……居然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真卖出去了。
五百多套宅子,有名有姓,而且不少买了的,都是平日里如雷贯耳的人。
人家……真掏出了银子。有好事之人去询问,对方居然也没否认,而这些人,是绝不可能和张安世沆瀣一气,合伙去骗人的,人家也是累世家业,丢不起那个人。
这一下子……南京城内外,俱都沉默,大家如丧考妣,好像一下子,精神气被人抽空了。
朱金匆匆拿着账目,送到了张安世面前,激动的道:“伯爷,六十二万两银子,五百七十套宅子,哈哈……就这么一块地……六十多万两银子啊,这地若是水田,只怕五千两都不值。”
张安世淡定的道:“别激动,才刚开始呢,挣点钱而已,瞧把你激动的。”
朱金一脸狐疑,道:“小人有一点不明白。”
他看张安世的眼神,变成了仰慕,眼睛开始冒星星,就好像刑满释放人员,见到了母猪。
张安世翘着脚,在朱金面前,他历来不藏私的,道:“你问便是。”
朱金道:“伯爷,这么贵的价格……照理,应该没人买才是,而且这坊间,都是讥笑咱们宅子的,可……”
张安世深深看了他一眼:“看来……你这买卖做的还是有点糊涂,罢了,给你上一课吧。”
张安世笑了笑,道:“这买卖呢,是这样的,咱们这个价格,本身就是多数百姓买不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东西,压根也不打算卖给他们?”
朱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是。”
张安世继续道:“所以我们这五百多套宅子,本身是卖给什么人呢?是那些真正家财万贯的人,一千多两银子很多吗?对有的人而言,当然是一辈子也未必能攒的来,可对有的人而言,其实不过是毛毛雨而已,人家可能过一个大寿,这一千两银子就没了,那么……我来问你,这一千两贵不贵?”
朱金愣了一下:“这……”
张安世道:“所以贵与不贵,问题不在于它当真价值几何,而在于……在不同的人眼里罢了,有的人觉得贵的东西,在有的眼里,其实不过是日常的用度罢了。所以……我才让你涨价,涨价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让那些好事者个个来骂。”
“他们骂的越狠,这宅子就成了名贵的代名词,骂的越凶,知道这件事的就多,当这宅子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时候,自然而然……我大明不会缺少那等真正的富户,在他们眼里,这里距离图书馆一步之遥,价格又便宜,而且还有低息的贷款,这等于好像是不要银子白送一样,在这里置一份产业,偶尔让子弟们在此住一住,感染一下这里的文气,简直是太划算了。”
朱金恍然大悟:“原来别人骂的越凶,咱们的买卖越好。”
“是这个道理。”张安世感慨道:“这可是拿我的名节来挣来的银子啊,为了这个,我不知挨了多少骂,受了多少委屈。”
朱金道:“伯爷您想开一点。”
张安世随即笑了笑:“为了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咱们的大业,我这一点委屈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