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脸抽了抽,隐隐有火山爆发的征兆。
不害你家姐夫,所以来祸害他这个皇帝吗?
张安世看着朱棣越加发沉的脸色,最后还是怂了,最终还是改口道:“那不如叫文渊阁,如何?文渊阁算学学堂,还有文渊阁律令学堂。这文渊阁,乃天下读书人所敬仰的对象,当世的几个文渊阁大学士,也为万人敬仰,冠了这个名……”
朱棣道:“就文渊阁了,此事,朕来下中旨,由不得几个大学士不答应,你这边招募人员,牌子挂出去,算是生米煮成熟饭。”
张安世看着朱棣,君臣二人再一次发挥了超常默契,张安世立即道:“陛下的旨意一下,臣这边邸报立即发出去,教天下皆知。”
朱棣颔首:“甚好,就这么办了。哎……张安世啊张安世,你这家伙……可要把几个大学士害苦啦。”
张安世心里想说,这是什么话,到底谁害的?
只是这口锅,他背了!
于是乖乖道:“若是大学士们责怪,臣为钱庄,为江山社稷,也只好忍辱负重了。实在不成,臣以后出门小心一些就是了。”
二人愉快地议定后,朱棣很满意。
大量的银子……
这钱庄等于是成了天下金银的中转站,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不必待言了。
随即,他叹了口气:“难怪这天下的读书人都要骂朕,这钱庄出来,再来一个文渊阁学堂,怕又要不太平了。”
这话说的,好像没有这个,人家就不骂你朱老四似的,你什么名声当我不知道?
当然,这只是张安世的心里话,他努力摆出一副真挚的表情道:“陛下太辛苦了,臣……臣看着心疼。”
说着,拼命地揉起眼睛,试图想擦出点水花来,然而并没有。
这一点,还是需要向朱瞻基好好学习啊,他虽然年纪小,这方面倒是熟练得让张安世这个做舅舅的心疼。
朱棣道:“你少说这些鸟话,朕也不担心被人骂几句,只是……朕所虑的,实则是这朝中的一些人。”
“一些人?”张安世一愣:“陛下所说的这些人……”
不会是他吧?
朱棣淡淡道:“锦衣卫密奏……”
朱棣别有深意地看了张安世一眼,才接着道:“朝野之中,有人思怀前朝,呵呵……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这些人已抱团一起,甚至……已有人……暗中与之联络了。”
“与谁联络?”张安世大惊。
朱棣道:“你说是谁呢?”
张安世道:“竟有人丧心病狂至此?陛下,这样说来,有的人真的靠不住啊,还是自家的亲戚靠得住。”
朱棣冷冷道:“这些人……暗中资助了不少大漠军械和他们急需的铁器,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盐巴、茶叶!”
说着,朱棣勾起一丝冷笑,笑的甚是嘲讽,接着道:“朕本还奇怪,这两三年来,朕为了打击大漠中的余孽,禁绝了互市,可大漠那些余党们,竟还能支撑,原来……是有内贼。”
张安世很明白朱棣此时的心情,千算万算,难算坏人居然是身边的人,于是他道:“陛下已查到都是些什么人了吗?”
“所知不详。”朱棣淡淡道:“这便是有人扎在朕心中的一颗钉子,不拔出来,就难免寝食难安!”
“而且……他们到底有没有成气候,还未可知,若是不及早处置,迟早有一天会发作出来,朕在的时候,或许还可勉强维持局面,可有一日,朕不在了呢?”
朱棣还是很自信的,觉得区区余孽,只要自己和丘福、朱能这些人在,什么狗屁北元余孽,横扫便是。
可他对自己的子孙们,却没有太大的信心。
太祖高皇帝这样的人,不也有建文那样的孙子吗,天下太平无事还好,稍有什么风吹草动,这大明可能就完了。
张安世道:“陛下……臣听了这些,也寝食难安,臣和几个兄弟,个个都是绝顶聪明,这天下人都晓得,外间人给臣兄弟几人,赠了外号,叫京城五聪。”
“他们都说臣等几个打小便睿智,天生异象,火眼金睛,现在竟有乱党作祟,臣等几个愿效犬马之劳,陛下放心,只要我们几个出手,一定为陛下分忧解难,教那乱臣贼子无所遁形。”
朱棣别有深意地看了张安世一眼:“京城五聪?锦衣卫的奏报里,怎么没有这个?”
“可能是因为锦衣卫工作做的不扎实吧。”张安世的眼睛看向别处,摸了摸鼻子道。
朱棣道:“此事,有纪纲来办,你们就帮朕管好银子吧。”
张安世道:“可是……臣怕锦衣卫办不好,臣不知道这些事便罢,如今既知道了……若是不留心一下,臣……实在意难平啊。”
朱棣背着手,笑了笑道:“你自个儿去取卷宗,纪纲那边,朕会打招呼,这是钦案,可别胡闹!还有那个……丘松那家伙也是五聪吗?让这个大聪明,别来掺和,朕怕他把南京城炸了。”
张安世:“……”
说完事情,朱棣便干脆地摆驾回宫了。
虽是因为思怀前朝的事,让朱棣有些不悦,不过眼下,听闻钱庄大赚特赚,他倒是乐了。
背着手,愉快地回到了武楼,教亦失哈取了茶水来。
他呷了一口,便道:“噢,对啦,这天色渐冷,朕心疼几个文渊阁的大学士,教人给他们添一点薪柴去,不要冻着了朕的几个学士。他们劳苦功高,朕都记在心里呢。”
说罢,便提起了朱笔,刷刷地草写了一封中旨,递给亦失哈道:“拿去司礼监,照这意思,拟一份中旨,不必经过文渊阁,直接发出去。”
亦失哈恭谨道:“奴婢遵旨。”
……
文渊阁。
几个大学士各自梳理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