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可他似乎在默记着大致的时间。
他一头本是散乱的头发,已经束了起来,身上的脓疮和血迹也已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
虽是依旧掩饰不了他的狼狈,可是纪纲似乎希望自己此刻的形象,能够稍好一些。
校尉送来了餐食。
往日,纪纲吃的都极少,这里的餐食十分低劣,他重伤在身,也没有胃口。
可今日,他却拼了命地将这粗劣的食物一个劲地往口里塞,而后梗着脖子,吞咽下去。
“该在辰时三刻了。”
纪纲猛地张开眼。
那一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欲望。
他的嘴角,稍稍地勾起来,带着几分诡异的笑意。
……
入夜。
天已渐渐地暗淡下来。
而在此时,各种的货商,正带着一车车的货物出现在栖霞。
今日乃是张安世成亲的好日子,栖霞这边,却是清冷了不少,许多的贵人,都去了京城。
当然,人们对于侯爷成亲,可谓乐见其成。
“差点还真以为侯爷是好男风的呢,若是当真不娶妻,这没有后人,还怎么世镇栖霞?”
“谁说好男风就不能娶妻生子了?你真是一点见识都没有,要我说,当初我是误以为侯爷他其实是天阉,天阉知道是啥不?就是天生下来没卵子的,所以才羞于娶妻!天可怜见,咱们侯爷是正常的男人,往后啊,咱们在栖霞做买卖,就不用担心了,将来他儿子镇了栖霞,总不能连他爹制定的规矩都推倒重来吧。”
“我和你们不同,我当初觉得侯爷是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的时候,就和妇人们厮混一起,他是太子妻弟啊,什么女子没有?我听说太子在他十岁的时候,就赐了他九十九个美人,还以为他那时候就没有节制,身子玩坏了,这才不近女色呢!哎……我太糊涂了,我不该这样想侯爷,侯爷身子硬朗,就算小小年纪的时候就不晓得节制和自爱,现在也一定威猛。”
“对,咱们侯爷不是一般人,就算夜御七女也不在话下,谁敢说他坏话,我就和谁急。”
那一个接一个的车马,被差役拦下。
有人上前,面带笑容,而后取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那差役的手里,在那差役耳边耳语一番。
差役听罢,却是正色道:“咱们栖霞是有规矩的地方,停车,下马,检查!”
说着,直接将银子推开。
于是,来人露出了狰狞之色。
而后,一柄匕首自袖里抖出来。
差役大呼一声,却是迟了。
那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差役的心脏。
差役闷哼一声,后退了一步,而后直接倒下。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似乎引起了各处街巷的警觉。
杀人的人迅速地收了匕首,而后恶狠狠地道:“快!”
于是一个个车马里,跳出了许多的黑衣人来,不需多吩咐,这些黑衣人却已朝着那栖霞大狱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京城各处火起。
在这夜色之下,那火光格外的刺眼。
“走水啦,走水啦……快……快……”
……
伊王朱(木彝)疯了似的,冲至武楼。
“皇兄,皇兄……”
朱棣瞪他一眼:“何事?”
朱(木彝)同样瞪着朱棣:“皇兄,这个时候,你咋还没回大内去?”
朱棣没好气地道:“要你多事?”
朱(木彝)立即道:“我只是说说。”
朱棣道:“你他娘的咋就回来了?”
朱(木彝)像是突然想起了自己跑来的目的,于是忙道:“出事啦,出事啦。”
他眼里放光,激动地道:“皇兄,你晓得不晓得,今儿洞房花烛,突然之间,有许多精壮的汉子到了洞房,大家拉扯着张安世便走,说是要去杀贼。”
“杀贼?”朱棣盯着朱(木彝)。
朱(木彝)点着头道:“是呀,我也在想,这杀的哪门子贼。”
朱棣道居然很淡定地道:“好了,朕知道了。”
“皇兄,你为啥不震惊?”
朱棣怒道:“关你鸟事!”
朱(木彝)气咻咻地道:“我劝你不要不……皇兄,俺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