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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車馬行至上京城中,便分道揚鑣。
皇家鑾輿與謝衡之所乘馬車有條不紊地駕向皇宮,謝府的馬車則拐向了另一道。
謝老夫人多少年沒經受過這種折騰了,一下了馬車便直呼腰酸背痛,連忙回了慈心堂休息。
亦泠的動作要慢些,已經踏進謝府許久,才驚覺天色已晚。
原本謝府隨行的下人們都是奔著莊重的羅天大醮去的大羅山,個個興奮激動難以言表。
回來時,卻各個緘默不語,提都不敢提羅天大醮之事。
整個謝府的氣氛比往日便多了幾分壓抑。
作為唯一知曉前因後果,且牽連其中的人,亦泠更是坐立難安。
日月燈在眾目睽睽之下焚燒了醮坦,是無可抵賴的事實。
皇后也下旨讓謝衡之將大皇子押送回京,他看似已經回天乏術。
可聖上終究還沒給大皇子定罪。
此事一日不塵埃落定,亦泠便一日不敢掉以輕心。
冬日的夜色似乎總是眨眼睛降臨的。
亦泠不過是換了身衣裳,朦朧月光已經鋪灑滿庭。
曹嬤嬤心知亦泠受了驚嚇,回來後便沒歇過片刻,又是親自去煎煮安神藥,又吩咐廚房做了一大桌子她愛吃的菜。
可惜亦泠始終沒什麼胃口。
雖然心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謝衡之定會長留宮中。
用晚膳的時候,她還是頻頻望向窗外,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飯菜撤下去熱了兩回,謝府里終於有了動靜——
似乎是有人回來了。
亦泠立刻放下筷子站起了身,正巧錦葵推門而入,她便問道:「是大人回來了?」
「不是呀。」錦葵搖搖頭,「是利春回來了。」
亦泠眸光微動,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碰上利春時,他正從謝衡之的書房出來,手裡拿了個黑匣子要送進宮去,埋著頭走路,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想得入神。
被亦泠叫住時,他愣了一瞬,才行禮道:「夫人,有什麼吩咐嗎?」
「宮裡出什麼事了嗎?」
亦泠徑直問道。
利春:「沒什麼事啊。」
亦泠:「大皇子殿下呢?」
利春答:「屬下方才把他押送至他的府邸看管起來了。」
看來暫且不會有什麼變故了。
亦泠鬆了口氣,再定睛看著利春,這才發現他嘴角帶著莫名其妙的笑。
「你笑什麼?」
「哦?」
亦泠不說,利春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嘴角還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