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必擔憂。」
呼延祈說,「胡拔雖比不得大梁繁榮,但若能得娶商氏才女,必定傾國養之,讓她在胡拔的生活不差上京半分。」
謝衡之只是看著呼延祈,笑得意味不明,卻不說話。
許久,呼延祈只等到了一聲輕笑,帶著幾分蔑視。仿佛是看不起他們胡拔,又好像單純只是看不起他。
呼延祈還想說什麼,謝衡之卻連一句告辭都欠奉,逕直轉身上了馬車。
車軲壓下的痕跡很快被大雪掩蓋,呼延祈看著遠去的謝府馬車,忽然明白了謝衡之為何遲遲不答應——
他應該是在待價而沽。
等著大梁皇帝給他足夠的利益,才肯背負罵名獻出自己的妻子。
既如此,呼延祈想,他只需靜靜旁觀這個權臣和皇帝的博弈。
他了解這些中原人,他們不會在這種滔天的利益面前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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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天路滑難行,馬車駕駛得格外謹慎,平日裡不到半個時辰便能回謝府的路途,如今才走了一半。
利春策馬伴隨在馬車旁,馬蹄踏在雪上沒什麼聲響,車廂內安靜得落針可辨。
謝衡之端坐於內,閉目小憩了一會兒,神色一如往常。
當他徐徐睜開眼時,漆黑的眼眸里才流露出一絲慍色。
早在民間傳聞商亦泠愛慕他時,他便知道這是一頂莫須有的帽子。
誠然,他當初是在商氏所辦的江州書院求學,和商亦泠算得上師兄妹。
那時謝衡之雖出身寒微,比不得其他學子家世顯赫,但商亦泠的父親商行微當時已然篤定他將來必有所作為,曾私底下暗示過想將女兒許配給他。
那時商亦泠還是個扎著總角的丫頭,謝衡之也絲毫沒有定親的意思,此事便不了了之。
直到後來謝衡之離開江州上京趕考,他和商亦泠也從未有過私下來往,更遑論男女之情。
不想幾年後,商亦泠痴戀他這個師兄的消息卻從江州一路沸沸揚揚傳到了上京,為之佐證的還有那百餘首動人的情詩。
可笑的是,沒有人在乎那些情詩從未指名道姓是寫給他謝衡之的。
有人說是他謝衡之,所有人就都說是他謝衡之。
即便謝衡之連商亦泠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在那時候,謝衡之便憑著他對商家的了解,大致猜想到——
商家引以為傲的大才女,必是跟他們瞧不上的某個男人私定終身,而那些情詩又已經流傳出去,商家進退無路,名聲眼看著就要被敗壞了。
唯一的機會便是在真相被捅出之前,他們便先散播言論,營造了一出師兄妹暗生情愫的佳話,反正那些情詩沒有指名道姓。
謝衡之從未打算過回應,畢竟他不管是承認還是否認,都對他沒有任何利益。
誰知在萬壽節當日,聖上服用了丹藥興致高昂,看了商亦泠的情詩後竟當眾賜婚。
金口一開,滿朝文武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