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整整四天了。
插在謝衡之胸口的刀拔出來了,血也止住了。
但岑大夫說他失血過多,能不能活下來,還是要看他能否清醒過來。
否則如今那幾近於無的氣息也不過是苟延殘息。
於是大夫們日日候在謝府,謝老夫人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而亦泠,就這樣把自己關在東廂房裡,哪裡也不去,什麼也不說。
時時坐在窗邊,靜靜地聽著外面的每一分動靜。
每回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她便會下意識引首而望。
可永遠都只是下人們忙忙叨叨地端著煎好的湯藥進去,又原封不動地端出來。
月升日落,烏飛兔走。
亦泠就這樣麻木地過活著。
前兩日,她還會默然地流淚。
現在像是眼淚也流幹了一般,只剩下空洞的一雙眼睛。
久而久之,曹嬤嬤對謝衡之的擔心,轉移到了亦泠身上。
再這樣下去,她怕謝衡之醒不過來,亦泠也挺不過去……
忽然,又響起了敲門聲。
亦泠整個人都顫了顫,眼裡全是驚慌,想起身又站不起來,害怕聽到什麼壞消息。
好在曹嬤嬤先一步開了門,見是謝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鬆了口氣。
她沒進來,就站在門口,告訴曹嬤嬤謝老夫人現在要去寺廟,請亦泠一同前往。
「去寺廟?」
好一會兒,亦泠才回過神,看著謝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現在嗎?」
「是。」
嬤嬤面容消瘦,站在門邊,聲音也有幾分沉啞,「府外已經備好了馬車,此刻便可出發了。」
這已經是謝衡之昏迷不醒的第四天。
謝老夫人無法再枯等於府中,可是連大夫都無計可施,她又哪有靈丹聖藥,只能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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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亦泠是不願意離開謝府一步的。
但是她想到自己「死而復生」之時,也是謝老夫人在寺廟裡日日誦經祈福。
亦泠不知神佛是否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
可是藥石無醫時,求神拜佛是唯一的希望。
待上了路,二人共處一個車廂,都不曾開口說話。
謝老夫人只是捻著佛珠,呼吸聲格外沉。
亦泠盯著窗外,漸漸地又失了神。
亦泠此時的狀態,謝老夫人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自謝衡之重傷後,整個謝府上下都心急如焚,唯獨亦泠這個做妻子的幾乎不露面,日日待在廂房裡,仿佛漠不關心。
可是她當真鐵石心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