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裹著面紗擋風沙,卻依然能看出她的消瘦。
在出發當日,他根本沒有心思去考慮前路有多艱苦,只想著趕緊離開。
如今終於抵達了赤丘,亦昀回想這一路走來,經歷過暴雨衝垮山路,碰到過烈日曬到中暑,遭遇過地痞流氓的糾纏,還曾在某個驛館過夜時發現被褥里有蛇蟲。
他這個嬌生慣養的姐姐,竟然全都挺了過來,甚至從未抱怨過一句。
而此刻,只剩最後一步了,亦泠望著赤丘的城牆,眼裡卻透出了些許彷徨。
「姐姐?」
亦昀問,「你怎麼了?」
「沒事,趕了一天的路,有些累。」
「那我們早些進去吧。」
亦昀看著前方城門,笑了笑,「赤丘雖貧寒,百姓卻淳樸善良又熱情,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姐弟倆揚鞭,在蒼茫暮色中策馬進入了赤丘城。
遐方絕域,群山延綿千里,天地燦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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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的天色比赤丘要黑得晚一些。
此刻烏金西墜,餘暉似金紗籠罩著謝府,檐牙漸顯朦朧。
眼下謝衡之的身體已無大礙,待在謝府候命的大夫留下了調養的藥方,細細交代了幾句,也在天黑之前告辭了。
刀雨親自把他送到了大門外,看著他上了馬車,才轉身回去。
踏進林楓院的月洞門,撞上了剛從書房出來的薛盛安。
「薛大人,您要回去了?」
「不是,大人交代了些事情,我這會兒去辦。」
走了幾步,他想起一事,又回頭叫住了刀雨。
「我看大人精神似乎還是不太好,」
他說,「可是還沒恢復好?」
「噢,大夫剛剛說了,大人已經沒什麼事了。」
刀雨說,「只是天氣熱了,大人難免有些食欲不振,這才看著精神不太好。」
「那就好。」
薛盛安點點頭。
待他轉身離去,刀雨走到書房門口,卻轉頭看向了東廂房。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不告而別,連她都覺得錯愕,何況日日同床共枕的人。
在這偌大的府邸里,空的何止一間屋子。
正好一個婢女端來了湯藥,刀雨順手接過來,推門而入。
「大人,您的藥。」
藥碗還冒著熱氣,謝衡之坐在書案後,沒有急著喝。
刀雨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片刻後。
「你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