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胡說,你還有兩個多月才二十呢。」亦泠垂頭看著他的手,眉心輕蹙,「上了戰場不當懦夫,但也切勿把莽撞當勇敢,記住了?」
「那是自然!」
說完他就不給亦泠再開口的機會,推了她一把,「好了,你去看看你那……那誰吧。」
亦泠被他推得轉過了身,這才發現謝衡之不知何時已經出了營,正在不遠處無聲凝望著她。
四周紛雜的聲音突然飄得很遠,亦泠幾乎感覺不到徹骨的寒風,逆著人群,迎著落雪,一步步朝他走去。
在她停駐的一旁,秦四娘也正在為自己夫君理著衣甲。她的夫君在低聲說著什麼,害得秦四娘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只是瞥了這麼一眼,亦泠就像受了感染一般,也想伸手,替謝衡之理一理衣襟。
可是他坐在高頭大馬上,亦泠夠不著,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好在這時謝衡之翻身下了馬。
站在亦泠面前時,他的大氅也抖落了一身風雪。
「這是什麼?」他看向亦泠手裡的東西,「給我的?」
亦泠順勢把裝著她做的衣裳的包裹遞了過去。
謝衡之掂了下就知道是什麼,再看著亦泠眼下的青黑,問道:「昨晚一夜沒睡?」
「怎麼可能。」
亦泠說,「區區一件衣裳罷了,費不了什麼功夫,我昨晚早早就睡了。」
說完,看著謝衡之凝望的目光,亦泠後悔得心裡直冒酸水。
她和他分明已經有了綢繆繾綣的肌膚之親,連身體最隱秘的地方都曾唇舌相觸。
怎麼到了要分離的時候,她還是言不由衷。
於是她揉了揉眼睛,倒打一耙。
「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是有一句話想說。」
就一句?
亦泠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你可是狀元,你怎麼就——」
忽然,謝衡之握住她的手,把她拉進了懷裡。
四周人多,皆在依依惜別,無人詫異他們的親昵。
大氅裹著亦泠的肩,他低頭,將她的手摁在了自己胸前。
「等我回來,我們就拜堂成親。」
天邊已經透出了一絲隱秘的日光。
大軍迎著光亮而去,漸行漸遠。
直到謝衡之的聲音徹底在風雪裡模糊,亦泠才反應過來,他那句話什麼意思。
日月逾邁,物換星移。
他們已經做了真正的夫妻,卻從未真的為對方著喜服,拜天地,對飲合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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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初,大梁赤丘北營大軍出師以伐北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