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魏如嫿再無心去看外頭的那些人事物。
她放下掀著窗簾的手,合眼小憩,心思卻亂如麻絲。
馬車在醉仙樓門口停下,周遭不時穿行著來往的食客,個個面上帶著笑。
「姑娘,醉仙樓到了。」董叔含笑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
魏如嫿聞聲睜開眼睛,捏著帕子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終還是沉了一口氣掀起了車簾。
下了馬車,她抬眸看了看篆刻著醉仙樓三個大字的繁華酒樓,一時之間有些不敢前進。
明明,這是她的酒樓。
有人眼尖的在人群中一眼望見了魏如嫿,樂呵著沖她打著招呼:「這不是趙三姑娘麼!」
魏如嫿循聲看去——身著一身暗色粗衣,頭戴布帽,面留長須的中年男人正一步步朝她走來。
這個男人她認得,是衙門的張師爺。
「張師爺。」魏如嫿喚了聲,心知張師爺在這定是姚峰的吩咐,又問道:「姚知府可是到了?」
張師爺撫著自己已經有些發白的鬍子,眯眼笑著道:「可不是,知府大人已在頂層等著您啦!」
魏如嫿點點頭,抬步朝著裡頭走去,輕車熟路地尋著了頂層的樓梯,上了樓。
頂樓其實不大,但勝在精緻。
魏如嫿打量著眼前坐在棋桌旁合眼小憩的那個年輕男人——男人氣質儒雅,嘴角含笑,五官俊挺,倒是個翩翩君子模樣。
這不是她第一次與姚峰打交道,但早前的幾次,她都只與姚峰匆匆一面,從未如此仔細地打量過。
「趙姑娘。」閉著眼的姚峰忽然開了口,「可是姚某臉上有什麼髒東西?」
說著,姚峰緩緩睜開了眼。
魏如嫿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姚峰笑了聲,指了指對面的蒲團,對魏如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趙姑娘也莫要傻站著了,請吧。」
魏如嫿走到桌邊,坐在了蒲團上,疑惑地看著棋桌上那已經設置好的棋局。
她有種自己不過是客人,姚峰才是這兒的主人的錯覺。
不過這裡本就是供東家休息待客的地方,魏如嫿接手醉仙樓以來,也沒對這頂樓做什麼改動,倒和在謝燁亭手中時幾乎無二。
姚峰作為謝燁亭手下的心腹,對這裡熟悉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趙姑娘可會下棋?」姚峰指了指桌上的棋局,問向魏如嫿。
魏如嫿不明白姚峰用意,但還是老實應了句:「略通一二。」
「那姑娘不若先與姚某來一盤?」說著,姚峰便拾起一粒黑子,落在已有的棋局上。
魏如嫿雖心急於那兩封無名信的事情,但面上沒有顯露,依言執白子與姚峰博弈。
只是幾步下來白子更顯得焦躁,不若黑子的沉穩。
姚峰看著魏如嫿緊皺的眉頭,溫和地笑了笑,輕輕放下手中的黑子,語氣溫和道:
「趙姑娘,棋如人生,需得冷靜沉穩,才能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