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面,坐了位素衣女子,模樣溫婉,雖不如前者貌美,卻勝在氣質如蘭,縱使眼下臉色慘白,也絲毫沒有失了規矩,坐姿依舊端莊。
「姐姐,不是當妹妹的說你,尋短見也不找個無人的地方,若是死在松園,世子與妹妹當真是百口難辨!」姨娘花青攪著手帕,妝容精緻的小臉上難掩不耐。
方許站定在門口,朝著要稟報的小廝比了個噤聲手勢,立在門口看上了戲。
現場版,不看白不看!
謝晚舟不明所以,又不敢出聲詢問,只好默默陪母親站著。
坐椅上的女子並未搭腔,她身旁的嬤嬤倒是聽不下去了,開口怒懟道,「花姨娘,我們世子夫人性子寬和,但也不是你隨意便可欺辱的!若不是花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世子夫人正好好守著小小姐,怎麼可能突然尋了短見?」
「呦,怎得把髒水潑我身上?」花青勾起紅唇,姿態張揚,「姐姐如今膝下無子,我可有說錯?無子便是無能,既然無能,還霸著正妃位子不肯退讓,我可有說錯?明明一介商賈之女,身無長物,不過是靠著父家與侯爺的舊情得了個正妻,我可有說錯?」
「樁樁件件,我無一胡說。」花青瞧上去更高傲了些,下巴揚得更高,「既然是事實,又何必怪我身上?」
「你!」那嬤嬤氣的臉通紅,指向花青的手都跟著發顫,「你不過是個妾室,如此在世子夫人面前叫囂,若是傳到夫人耳朵里,你......」
「夫人又如何?」花青哼哼笑了兩聲,絲毫不懼,「這侯府早晚是世子的,而世子,是我的。」
院外傳來一聲嗤笑,花青臉色一凌,瞪圓了眸子轉過身去,「是誰笑的,找死是不是!」
一扭頭,便對上了方許含笑的眸子。
「母親。」坐在遠處的女子訕訕站起身子,規矩行了一禮,聲音有些沙啞,難藏倦色。
「夫..夫人....」花青腿一軟,雙膝墜地跪了下去,原本還紅潤的臉蛋瞬間失了血色。
「我可承不起你這聲夫人。」方許腳步很慢,裙角輕輕擺動,一雙水眸平靜無波,「我竟是不知道,這侯府的主人馬上要改姓花了,如此大事,為何沒人通知我這個前主人?」
花青身子僵住,後背升起一絲涼意,急忙道歉,「夫人,妾不是這個意思,妾.....」
「妾?原來你還清楚自己的身份。」方許笑著望向她,雖語氣平淡,卻不難聽出冷意。
「柳梵音,平日你的脾氣就這般好麼?」方許視線滑向遠方,落在那女子身上,嘴角淡揚,「身為主子,居然叫一個賤妾爬在自己頭上,你當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保持著行禮姿勢的柳梵音臉色更白了,半蹲著的身子搖搖欲墜。
「起來吧。」
遠處傳來母親的聲音,她才敢直起身子,依舊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慫包,還真是扶不上牆!
事已至此,還得是靠自己。
方許在心底里罵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回花青身上,心中隱隱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