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屋門,謝黎解下氅袍,自覺走到爐邊烤火。
元諶好笑的望著他,沉聲問道,「怎麼混出來的?」
謝黎抬手為自己倒了杯熱茶,輕輕抿了一口,身子暖了些,才幽幽道,「小廝扮作我,上了侯府的馬車,如今在東城滿街跑呢。」
此時,探子緊緊追著永誠侯府的馬車,在東城四處亂竄,壓根不知道自己跟錯了人。
謝黎金蟬脫殼,早早就到了東城別院,只剩下車內瑟瑟發抖欲哭無淚的某帆。
呂青峰忍俊不禁,低聲道,「還是謝大人有法子。」
謝黎揚了揚唇角,便是收下了呂青峰這句誇讚。
「言歸正傳。」元諶放下手中的竹簡,輕嘆一聲,「父皇疑心既起,便不會再收斂,如今眼線眾多,保不准就將咱們四人的關係透了出去。」
沈濟側頭思索了一下,溫聲安慰,「郎君不必煩憂,臣派出去的人才剛回京,大皇子在封地上廣收良田,供養私兵,陣仗不小,咱們都注意到了,旁人自然也會察覺。」
「供養私兵……」元諶嗤笑,眸色微深,「他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若兵數不大,便無需廣收良田。」呂青峰正了神色,沉下氣來,「需要那麼多的糧草供應,便意味著他養的私兵數量不少,人一旦多了,想藏著掖著也不得行了。」
「蠢材。」謝黎搖搖頭,一臉不贊同,「他的夫人如今身懷六甲,他的這步棋……險吶。」
若是一步踏錯,便是將全家性命都給搭上了。
「如今真龍命格落在他身上,朝廷之上已經出了不少聲音,要皇上立大皇子為儲。」呂青峰抿緊薄唇,神情嚴峻起來,「皇上至今未下決議,怕是在等,等著大皇子的餘黨坐不住,紛紛冒頭,屆時在……」
元諶雙眼微眯,身上的氣息有些危險,「既如此,我便安插幾人,混進他的私兵營,查他個底掉!」
聞言,沈濟的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絲欣慰,「郎君能想明白以大局為重,便是給我等吃了顆定心丸。」
「沈大人教導的對。」元諶抬眸,挑唇一笑,「小情小惠,難敵大統。」
話落,元諶側頭望向呂青峰,壓低了聲音,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緩緩放在他面前。
呂青峰不解的垂下眸子,視線落在信封上,上頭的字跡遒勁有力,赫然寫著蘇牧舉薦。
呂青峰心頭一熱,傻傻抬頭,同對面的元諶對上視線。
元諶勾唇,低聲道,「這是我以京兆尹的名義寫下的舉薦信,呂兄本就是狀元郎,能力自然毋庸置疑。」
「翰林院典簿年邁,想著告老還鄉,他的職位空了下來,我便想到了你。」元諶輕笑,語氣鬆快,「雖是個從八品,倒也好過如今。」
呂青峰眼眶發熱,抬手捏住信封,心口酸澀的厲害,顫聲道,「多謝郎君賞識。」
見他大受感動,沈濟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聲勸慰道,「你我只需盡力輔佐郎君,待他繼承大統,咱們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屆時,誰也不能再瞧不起你。」
呂青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堅韌,沉聲道,「再造之恩,我必拼盡全力,忠於郎君。」
元諶眉眼含笑,端起面前的茶盞,朝著對面三人舉了舉杯。
杯盞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