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哨兵的注視下,白典默默地打了個寒戰。
他突然意識到,之前那些因為吃了致幻巧克力而從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片段——「血洗地下賭場,幫助衛長庚實施復仇」,居然是當年的他親手做的事!
不光這些,還有與衛長庚在副本中並肩作戰的人,將衛長庚帶到這個世界、以侍從身份留在身邊,給予他全新生活的人……統統都不是阿梨沙,而是零。
「原來我們之間的緣分,從那麼早就開始了。」
白典這樣想著,從剛才起就一直錯位的理智與情感突然開始了同步。
最初遇到衛長庚的那個零,性格或許更為直白和冷硬,可以迅速制定出堪稱殘忍的懲罰報復計劃,那是在一次次聯盟任務中培養出的幹練果決。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零也在發生著改變。他那總是平等地投向萬事萬物的好奇目光開始向著某一個特定的人收斂;他會放棄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不汲取知識、不參與副本、不理睬一切世俗的事務,而選擇和那人一起,坐在梔子盛開的庭院裡聆聽風聲。
內心涌動的柔軟情緒告訴白典,隨著人格的不斷健全,零一點點對衛長庚產生出了特殊的感情。
那麼衛長庚又是如何看待零的?
白典沒有轉向身邊人尋求答案,因為衛長庚早就強調過,當時雙方並不存在任何超越友誼的情感。況且當時的衛長庚也完全不知道零的存在,他的眼裡有且只有一個「阿梨沙」。就算他覺得阿梨沙的言行矛盾且複雜,也從未想過那根本就是兩個人……
白典突然有了一種感覺,他覺得當年的零就像是生活在一條不被人看見的夾縫裡。從夾縫中可以窺見外面的世界,甚至可以感受到從天而降的陽光雨露。然而旁人的目光卻始終無法落在他的身上。
……明明有了健全的人格、獨立的能力,明明成為了比很多人類都更加完善的存在,卻被隱藏面目、壓抑本性,蜷縮在別人的影子生活,這是怎樣一種無法大聲表達的痛苦?
「人格、意識和□□上的獨立,還不能算是完整的獨立,還必須獲得獨立的社會身份,才算是真正走出了阿梨沙的容器。」
白典喃喃自語:「所以,零最終會離開阿梨沙,獲取獨屬於他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是需要用死亡這麼慘烈的形式嗎?」
回答這個問題的是小梨:「一個人的負重是有極限的,精神的負重同樣也是。輪迴轉生的意義就在於放下前世的抱負,給予一個全新的開始。否則就好像套著越來越沉重的枷鎖,總有一天會沉入黑暗的泥沼。這也是為什麼在開始講述這段往事之前,阿梨沙需要我反覆詢問兩位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