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的小師弟該有多疼,在那樣的境況中殫精竭慮,想方設法地將萬寶殿殘垣保在了千年之後。
今生的幸運,或者他能站在這,萬寶殿裡的寶器能無恙地護下來……都說明他的小師弟在獨自一人的時光里,為了那一點希望,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而這是裴觀一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的地方。
顧七垂眸凝實了許久,他親手握住少年的小腿,將壓在被褥的腿輕輕抬起來,褲尾稍稍寬鬆,露出了宿聿白皙的腳踝,白到有些透的腳踝處能清晰地看到他腳背血肉下的青筋,裂開的傷口,以及血肉中跳動的痕跡。
為了方便處理傷口,少年身上的衣著都很寬鬆,寬鬆至稍稍撩起,就能見到那被陰氣撐裂的細微傷痕,見到滿覆繃帶的小腿,循著看去,圓潤的腳指似乎在睡夢中不經意地蜷縮了下,男人的眸光中深了幾分,心裡似乎落了一拍,隔了半晌,才屈指拉下褲角,遮住了那因陰氣遍體過度蒼白的皮膚。
顧七將被褥蓋上,只有那隻腿被被褥蓋住的時候,少年的腳往後瑟縮了一下。他注意到被褥里的輕微異動,湛藍的妖瞳動了動,在撫平被褥的時候,輕輕壓住了某個不安分的膝蓋。
木門打開又重新合上,留支呀的一聲餘響。
過了半晌,躺在床上的少年微微睜開眼睛,似確認地看了眼緊閉的木門以及案桌上空了的藥碗,才確定了所見所聽不是殘缺記憶沖盪後虛妄的假象……是清風和煦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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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澤山林寂靜,適合休養。
宿聿先前昏睡了大半月,顧七自清醒後每日都會過來這邊。
兩人養傷的地方隔了一面牆,修養的地方是顧七單獨的小院,位於西界深處,無人打擾。
江行風接到顧七的傳音鈴就快步趕來,他日日都需要來檢查這兩人的病況,某個陣靈的陪葬狂言現在還在他的耳邊迴蕩,更別提西澤顧家,自從顧七醒過來後,江行風總覺得顧七變得有點奇怪,以前在玄羽莊的時候,只有偶爾陪他來換藥送藥。
可這次自從顧七清醒後,自身傷都沒好全,江行風每次過來,都能見到顧七坐在宿聿房間裡靠窗的位置,有事就偶爾走開半刻鐘,無事就看劍法書,幾乎都要扎駐在宿聿的房間裡,哪有以往到處跑查事情的積極性,外面都亂成一窩粥了!
宿聿睡了一覺才見到江行風,越過江行風等醫修,看到了窗邊的顧七。
醫修在給他檢查身體,他凝神觀察過身體的情況,丹田裡的元嬰更凝實了,或者說不該稱之為元嬰,他的元神與其他人修不一樣,用人族仙道進階的修為來形容他的狀態有點複雜,比如現在他的身體受損極其嚴重,而他的元神卻恍若大補,不見虛弱,精純陰氣環繞在丹田元神周處,與靈眼圖騰一起,詭譎怪異。
之前受傷的時候,靈眼一直執著於給他修復身體,擴充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