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聿睡著了。
房間裡傳來另一人的平穩的呼吸聲,顧七也沒有移開手,沒有遮蔽的手腕延伸生長著一朵燦開的血紅花紋,思緒化作短暫的安靜,他靜靜地看著對方,微微傾身抬起了少年的右手,被扯開繃帶沒有重新綁上,上方明顯的花紋花苞悄然綻放。
顧七看了一會,便將那繃帶重新纏上,免得其餘傷口暴露。
少年的手沒有劍繭,僅有幾道裂開的細小裂痕,這具身體在竭力地修復,更需要長久的養精蓄銳。顧七抬手撫平了宿聿睡夢中還不覺緊蹙的眉心,明明是每日都會看到的面孔,靜下來看的時候,才有一點像以前無憂無慮的模樣。
良久,男人稍稍低頭,溫涼的唇落在那傷痕累累的手上。
「好好睡一覺。」
雨幕中細雨落入窗內,帶來了潮濕的涼氣。
閣樓的木門被推開,顧七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外面的顧鋒,爽朗的男人想要往更里的地方,卻被顧七合上門完全遮擋,半點也沒見到裡面的人。
「不是,讓我看下侄媳怎麼了?」顧鋒意味深長地看著顧七,心想著這婚契沒鬧這麼一遭,他都不知道自家侄子一下搞出這麼大發來,「那花契長什麼樣了,讓我瞧瞧——」
顧七沒有理他,輕輕一推就將他置於離門更遠的地方,問:「確定幕後人的位置,需要多久?」
聽到這裡,方才還臉皮帶笑的顧鋒臉上的笑意消失,偏頭看了眼四周,簡聲道:「結果你也知道,被鎮壓下來的細作全都跟那些黑衣人一樣化作膿水,套不出話,但是他們身上的魔氣被我們壓下來了。」
幕後人的位置很難找,千年前都沒有結果的事,他們想要憑藉蛛絲馬跡去尋只會更難,但他們這邊也並非毫無勝算,他們有巫雲月和玉衡兩個會命術的修士。
魔氣一定能追溯其源,他們想到的就是用這些魔氣去查,只是需要時間。
「你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顧鋒疑惑。
顧七看向窗外雨幕,聲音中帶著一絲沉重:「他們太安靜了。」
敢在天下人面前玩陽謀的人,面對天麓山主持的盟會卻毫無動靜。
寧靜到……令人產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