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征覺得這話自己心裡清楚就行,實在不該說出來。
趙琨見他沉默不語,知道自己說話「重」了,便語重心長地說:「莫要覺得朕冷血無情,作為皇帝,你得先不把他們當人,才能把他們當人。」
趙征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敷衍著說:「臣受教了。」
「嗯。既如此,他們拿著傳言惑眾,朕就粉碎他們的傳言。」
趙琨說到這裡,下了令:「你去準備,廣發告示,就說三天後祁氏皇嗣十八年忌日,朕要將他的遺體遷入祁氏皇陵,全國禁嫁娶,齋戒半月,以示哀悼。」
沒這麼侮辱人的。
還是侮辱一個死人。
趙征幾乎是咬著牙應聲的:「是。」
隨後,他悲憤而抑鬱的情緒翻湧,根本不敢待下去。
「夜已深,臣不打擾皇上休息。」
他站起身,想要離開。
「等下——」
趙琨喊住他,沒注意到他的異樣,因為此刻滿腦子想著一個人:「寧小茶呢?怎麼沒見她?」
趙征一進皇宮,就得皇帝召見,寧小茶當時也在旁邊,但他當即派沈卓把她送回了澤恩殿。
他才不會讓她到皇帝面前亂說話。
當然,皇帝也別想對她做什麼。
這會皇帝問到她,他是緊張的,那些幾乎讓他崩潰的情緒都消散了大半。
「她在澤恩殿。」
他冷靜而警惕地說:「我受傷,一路上都是她照顧,她很辛苦,已經困得睜不開眼了,我就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趙琨聽了,點著頭,沉思了一會,問道:「朕聽到一些消息,你、你們之間是——」
這四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趙征強勢打斷了:「皇上,她是我的太子良媛,就只是太子良媛。」
趙琨聽出一種不管不顧的荒唐感,漸漸皺起了眉:「你不要緊張,朕就是想看看她。想她出宮祁福前,在朕床前侍疾,何等孝順?這些天不見,朕怪想她的。」
他確實有些想寧小茶!
趙征不信他的話,低著頭,保持著沉默。
趙琨壓下激動,放柔了聲音:「所以,明天讓她過來一趟吧。你若不放心,也隨她一起來。」
趙征拒絕不得,只能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他離開雍恩殿時,皇宮敲了三更響。
夜色太深,天上無月,世界一片漆黑,全靠宮人們舉著燈籠,照亮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