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剛剛浴池裡【歌笙】的話太有衝擊性了,還是謝逢歌現在的樣子有點不同尋常的認真,總之蘭笙坐在謝逢歌身邊還是有點局促不安。
他感到莫名的心虛,一面覺得大哥說得有道理,一面又覺得如果把別人對自己的好全歸結於對方是喜歡自己這件事上,那也有些不該。
蘭笙捧起水杯抿了口,那兩瓣因緊張而有些乾涸的唇瓣,就又煥發出艷艷生機。
青年舔唇,開口問:「剛剛你說什么小叔啊?」
謝逢歌佯裝無事,隨意提起:「是我父親的弟弟,這幅畫是他送來的。如你所見,其實這幅畫本來的價值也沒有那麼誇張。」
蘭笙被勾起好奇心,情不自禁地目光追隨謝逢歌的唇瓣。他一說話,俊朗清逸的下頜也隨之張合。
毫無疑問,不論是處於哪種心情下,謝逢歌的樣貌氣質,總能奪去蘭笙絕大部分的注意力。真是挺霸道的。
蘭笙又喝了一口水,靜靜聽謝逢歌講話。
謝逢歌骨節分明的手指又指向那幅安然躺在桌面上的畫,平緩講述道:「和我們過去在任何一家展覽館裡看到的畫也沒什麼不同,獨特之處也只在大師真跡而已。」
「我那小叔是個張揚的性子,他愛人是個熱衷於研究西方油畫的藝術家和學者。早些年他去歐洲出差,恰好被邀請到那場拍賣會,不管不顧,4.2億把它從其他競拍者手裡搶了來。」
「……」蘭笙下意識咬了下杯口,暗自咂舌,原來水友翻出來的新聞是真的,這畫真4.2個億被拍走了啊。
是謝逢歌小叔為了哄他愛人開心嗎?
蘭笙好奇地看向謝逢歌的眼睛。
謝逢歌像是讀懂他心思,點頭:「但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我也從沒和你提起過。」
蘭笙不禁又往謝逢歌那邊湊了湊,企圖在謝逢歌的低緩陳述中,能不遺一字地聽清所有內容。
「我小叔的愛人是個男人。」
蘭笙:「!」
剛剛還抱著杯子咬杯口的青年,肉眼可見地瞳孔放大,睫毛照下的倒影也搖晃起來。
但他還是按下幾乎溢於言表的驚奇,小聲詢問:「男人?」
謝逢歌再次點頭:「不錯。這樁戀愛並不被我祖母看好,期間,他們做了很多事來證明彼此間真摯的情誼,但始終不能得到長輩的認可。」
謝逢歌語調很輕,但由著青年男性特有的磁性嗓音,每一個字落到蘭笙耳里又異常清晰。
但很奇異地,謝逢歌說出這些時的感覺,又像是什麼信佛的人往寺廟的靈泉里拋擲硬幣,以至於蘭笙幾乎要覺得這些聲音里混入了硬幣如水的叮鈴音。
謝逢歌是在羨慕麼?
蘭笙蹙眉,又抿下一口水。
謝逢歌視線垂睨下來,溫柔注視著身邊的青年。
「這幅畫,就是在我小叔和他愛人分開的那一年裡,他買下來的。那時候他還不像現在這樣有足夠的資本為所愛一擲千金。4.2億是他拼湊了許多資產變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