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本能將她從昏天黑地的悲傷中暫時拉回了現實。
「卯卯乖,乖哈,不哭了哈,不哭爸爸就帶你去和小朋友玩好不好?」衛承禮在小糰子含淚的怒視下擠了個笑,將兩手背在了身後,假裝剛才狠狠撓了一把胖腳心的並不是此時友好的自己。
雖然有些心虛,但是衛承禮並不覺得自己有撓錯。
畢竟現在漲紅了臉開始生氣的小糰子,可要比剛才靜靜哭到像是失了魂的小糰子看起來有生機多了。
衛卯卯抱著右腳,低頭看著紅紅的腳底,氣到臉都鼓起來。
閨女哭了還掐腳底!
這是親爹,這居然是親爹!啊啊啊!氣到變形!
這麼一氣,竟是忘記繼續哭了。
章詩蘭這才鬆一口氣,從旁邊扯了棉柔巾細細地給糰子擦臉,邊擦邊憂心忡忡地看向衛承禮:「卯卯這是想和小朋友玩兒了,要不這周末……」
「只要!去那!」衛卯卯一腳蹬在又湊過來的老爹手上,一手指向了電視機。
衛卯卯意志堅定,指向明確,奈何……身體不行。
不多時,剛軸了沒多會兒的凶凶小糰子便倒在母親的懷裡沉沉睡去,眼角未乾的淚痕是她來不及訴盡的委屈。
衛承禮放輕了動作扯過沙發一角的小紗被,和小心把小糰子懷在懷裡的章詩蘭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無暫時不用繼續哄娃的,只有同款的擔憂。
小糰子睡得呼呼,衛承禮輕輕給她蓋上紗被,努力散了散心頭的鬱氣,方才抬頭對妻子哄道:「沒事的,就是鬧了會兒,累了睡著了。昨天醫生不是說了,小孩子嘛,累了就要睡。」
章詩蘭卻是半點沒被哄到,蹙著眉嘆氣:「怎麼就又累了。之前午覺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這剛醒才不到一小時啊。要不我們換個醫院再去看看吧。」
「昨天的醫生是省里比較有名氣的兒科醫生了。我另約的兩個專家號要到下周一。今天這突然睡著還是第一回吧?」衛承禮問道。
「嗯。」章詩蘭點頭,「上午和我一起理了會兒花,沒睡。」
「那比昨天和前天好多了。昨天的檢查也都沒有問題,估計就是像醫生說的那樣,可能是因為卯卯這幾天白天情緒起伏比較大,晚上又老做噩夢,睡的不好,才會總是想睡。特別是哭,特別消耗體力,我發現她一哭就犯困。」衛承禮分析著,又安慰道,「等下周再帶她去看看。不過今天已經好多了,估計不到下周就沒事了。」
章詩蘭輕輕摸著懷裡軟乎乎的小毛腦袋,低著頭沉默著沒說話。
衛承禮抬手輕輕戳了一下老婆的胳膊:「想什麼呢?」
想什麼呢……
是想前天那些似是崩潰了的大哭。
還是想昨天那一次次安靜的抽泣。
又或者是今天這般默默的垂淚。
她無憂無慮的小胖寶寶,只有三歲的小胖寶寶,這幾天到底為什麼突然這麼難過,為什麼有這流不盡的淚水,那些汗濕到驚醒落淚的夢裡,究竟又有什麼……
手臂又被輕輕拍了一下,拍走了章詩蘭剛剛聚起的諸多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