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珠炮一般沒有停歇的話語後面,是一天比一天失去得更多的禮貌。
久不得對面回應,半躺在沙發上的白蕾煩躁地踢下去了一個抱枕,惱道:「人呢?」
「在呢……你說哪邊?哪邊今天見?」張進假作不解。
「你說誰,我昨天中午和程飛英的另一個經紀人打的電話嗎?」白蕾冷笑著坐直,「怎麼,劉瓊芳不敢見我?」
張進喝了一口茶,敷衍道:「哦哦,你說她啊。怎麼你是真的要見她嗎?我還以為你開玩笑呢。」
「所以你沒去問她?」白蕾頓了頓,「怎麼,程飛英現在這情況,你這個做經紀人的就這麼看著?不說以後怎麼樣吧,這幾年程飛英也沒給你少掙吧?你就干看著,連個電話都不願意打?」
「這也不是劉瓊芳能解……」張進收斂了些敷衍,皺眉開口,只話沒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我也不和你說虛的。現在網上黑程飛英的,黑容容的,來來去去無非是因為程聽言在直播里表現出來在我們家過得不好。但是好不好的,她一個六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麼。她媽殘廢了,養不起孩子了,我們接過了撫養權,給她吃給她穿給她上學,不夠好?拿錢給她媽看病,一次又一次的,還看不到盡頭在哪兒呢,不夠好?好不好,她說了不算,我們說了也不算,讓劉瓊芳出來說。」白蕾努力耐了性子把話給張進掰扯明白了,又冷笑了一聲,「她在直播里口口聲聲念叨的親媽都說她撒謊了,誰還會信她。」
電話那端白蕾的聲音都停歇了好幾息了,張進才從驚到不自覺屏息的狀態找回了點兒神志,大口地深呼吸了好幾下,卻驅不走那已經從頭冰到腳的寒意。
「你這……這沒用。」張進飛快地在腦子裡盤了一下之前看直播看到的東西,「現在不止是程聽言表現出來怎麼樣。還有程飛英他自己,他給程聽言吃菇,還有雞腿的事,脾氣還越來越不好,凶孩子,打分的時候也確實偏心程容容,還有……」
張進絞盡腦汁地舉例現在程家的負面輿論並不全是因為程聽言。
然而他還沒有說出更多,手機里又傳出了白蕾冷笑的聲音。
「呵,菇……菇怎麼了?小時候言言可愛吃了,長大了挑食了罷了。雞腿怎麼了,從小就不愛吃,突然愛吃了也沒告訴我們,誰知道?帶孩子的壓力大,脾氣不好,劉瓊芳以前帶孩子脾氣更差呢。偏心,他對程聽言更好的事情,我們可以編造出一百個。」
一開始聽白蕾說前半段的時候,張進還有點驚訝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那樣,結果聽到最後……
「你是說,這些都是你編的?你讓我安排你和劉瓊芳見面,是想讓她配合你說謊?你腦……你沒事吧?那是程聽言的親媽,不是你的提線木偶。她怎麼可能會聽你的,去對付她自己的女兒。你是準備見面給她下降頭嗎?」張進覺得自己接通這個電話純屬是閒的。他是對現在這個野馬一般的局面沒什麼辦法,但是白蕾這也根本不叫想辦法吧,這叫想屁吃!
白蕾看了一眼自己剛做的美甲,輕輕地颳了兩下沙發:「我要怎麼說服她,你不用管。去給她打電話,安排我們見面。或者,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我自己來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