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秦思朝這邊車上有問有答的熱鬧,後面那輛只有施定山和施鴻驍的車,一直開得很安靜。
施鴻驍倒是一直想問問施定山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了,但是一想到施定山是為什麼進的醫院,就又問不出口,只能硬憋著。
最終,一路沉默,還是施定山看了幾眼施鴻驍那烏青了一隻的眼,嘆了口氣打破了安靜。
「你這打架不行啊,這邊兒完了去報個班學幾招吧。」
「嗯!」
「別墅那有醫生,回去你找他看看,傷在眼睛周圍還是要謹慎點。」
「嗯。」
「聽說你和劉茗前後腳進去的,你慢了她那麼多,是現在還和小時候一樣,會路盲嗎?」
「嗯……」
施定山轉頭認真看了看明明沒有傷到喉嚨,可好像還是只能發出一個音節的施鴻驍:「你這就會說個嗯字嗎?」
「你……心臟怎麼樣了?就這麼從醫院出來沒關係嗎?」施鴻驍直視前方,穩穩地把著方向盤,終於把憋了許久的話問了出來。
「沒事了。」施定山頓了頓,「你別想太多,你和他不一樣。我和你媽媽結婚之前,就知道她懷著的你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後來是我和她感情淡了,也是沒辦法。不過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是真心的,不存在欺騙。和後面這個為了騙我錢的不一樣。」
「……」施鴻驍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又緊了緊,最終還是沒忍住低聲開口道,「我給你養老好嗎?我不騙你錢。你老了把錢全都捐了,我用我自己的錢給你養老。你別怕我是為了騙你錢。」
逐漸變快的語速,是迫切想要展現的真誠。
完全沒想到施鴻驍會說這話的施定山愣了一下。
這孩子真是……
之前聊半天只知道嗯嗯嗯的人,一多說兩句怎麼就是直戳人心的利劍,哦……不對,是檸檬糖劍。
施定山偏過頭看向車窗外,借著吹來的微風壓下眼中的酸意。
哼,哪個白痴會累死累活幹了一輩子,臨老全捐了就為了換一個養老的人啊。有錢請八個保姆天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香麼!干幾十年攝像師的工資,都不夠他……
「行,你好好干,多掙點。回頭我全捐了,吃你的喝你的。」施定山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青山平靜道。
「嗯!」
好的,又回到了熟悉的單音節。
施定山微微偏頭,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旁邊之前發出單音節時還滿是嚴肅的那人嘴邊明顯漾起的明朗笑意。
呵,世界上想幹活的傻子,還真是多啊。
施定山靠回椅背,閉上了眼。
「你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旁邊的傻子發出了多餘的聲音。
施定山眼都沒睜:「你什麼你,有禮貌嗎?叫我爸。」
沉默,再次在車中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