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啊……」何榮正收完了棋子,垂眸看著已經乾乾靜靜的棋盤卻沒急著落子,狀似閒聊一般放輕了聲音道,「你是不是有點怕我啊?」
連續三周被衛承禮催來別墅這裡,已經有些習慣和何榮正一局接一局對壘的程聽言微微捏了一下已經被拿在了手上的棋子。果然,捕獵者不缺耐心,而獵物永不可鬆懈。
程聽言沒有說有,也沒有說沒有。何榮正既然這麼問,自然心裡有他的答案。比起回答,程聽言更想聽聽,何榮正還想說什麼。
小姑娘的沉默,讓何榮正微微一嘆。
「我也是這兩天才知道原來之前我和蘭蘭禮禮說的那些事,他們轉頭就全須全尾給小卯卯說了。也是小卯卯心太大,我居然一直沒發覺她什麼都知道。據說卯卯和你無話不談,我估計你也都聽說了吧?那麼,是因為這個,所以你一直有點怕我嗎?」何榮正努力把自己的聲音放得更輕更軟和,就怕嚇走這個狀似沉默其實已經開始緊繃的小姑娘,又補充道,「我對壞人才那樣呢,不會對你那樣的哈。」
至此,程聽言總算聽明白了一點,於是心中更驚何榮正一下就踩在了正點子上。
「哪樣?」程聽言見何榮正歇了聲,似在等自己的回應,咬了咬牙順著他的話確定了下去。
「就是我對何嵐溪,我那侄女,還有白蕾和程容容。是她們先想欺負你蘭蘭阿姨和卯卯妹妹的,我只是為了保障她們的安全。」何榮正見程聽言這樣,有些摸不准她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只含糊了兩句又問,「你是知道吧?別你不知道我給你一說,反而……」
「嗯。我知道。」程聽言輕聲應道。
這會兒聽著何榮正語氣尚可,程聽言覺得這會兒按自己外表的年紀,該是自己演出點兒緊張和害怕的時候。但是好笑的是,自己壓根不用演。
何榮正看著面前偷偷用力捏棋子掩飾緊張和害怕的小姑娘,努力擠出了一點自覺最和善的笑意:「言言啊,姥爺我是好人啊。好人為了保護別的好人,總要用一些特殊的……嗯,看起來有點壞,但是其實一點都不壞的辦法。你不用怕姥爺啊,你看卯卯什麼都知道,不是一點都不怕我麼。膽子大一點!」
話至此,何榮正算是搞明白了程聽言第一次受邀來這邊的時候,為什麼總帶著一股緊繃的勁兒,表面對自己乖巧和善,其實就跟只披了羊皮的刺蝟似的,乖巧下面全是防備。敢情那會兒自己設局和監視的事兒,全被那三隻搬運工……兔一兔二兔三給搬她耳朵里去了。虧得自己那會兒還覺得這孩子有些奇怪呢,結果兜兜轉轉,奇怪的原來是自己……
「……」程聽言被何榮正小心翼翼的語氣引得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對上了一張因為努力表現出和善擠得都是褶子的臉。
獵物……不該鬆懈。
但是……這可能是個機會。
三周前,衛承禮說起這位姥爺希望她過去陪他下棋時,程聽言第一反應是抗拒的。何榮正這個人,讓她覺得有點危險,不只是因為他對白蕾和程容容的監視,還因為之前去別墅那次……那次她雖然沒和何榮正說上幾句話,但是她從廚房那邊的玻璃里看到了,何榮正在偷偷打量自己,是那種懷疑又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