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姥爺找了不少職業經理人回來看家業,也常拉著卯卯教她怎麼做一個甩手掌柜。聽卯卯這麼說,程聽言也不疑有他,只低低嘀咕了聲「那你快點」,就又合上了眼。
衛卯卯站起身,卻是目光複雜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方才轉身去了浴室。
今天太晚了,讓言言睡個好覺吧,姥爺說的程容容的那些神奇事,等明天早上再和她說吧。
夜愈發沉了。
睡著的人,似是墜入了夢中,又似乎……不只是夢中。
這一晚,章詩蘭是被嚇醒的。
夢到有人一會兒嚶嚶嚶,一會兒嗷嗷嗷地哭,實在嚇人得很。
更嚇人的是,明明好像醒了,但是還能聽到人哭!
章詩蘭顫著手按亮了檯燈,然後看著旁邊咬著枕巾淚流滿面,嘴裡還在含糊不清地嗚嗚嗚的衛承禮……無語了。
「怎麼了?」章詩蘭伸手拍了衛承禮一下,才發現手下的人居然還沒醒,身子還繃得非常緊,頓覺不對眉頭一下蹙起,轉拍人為輕搖,又低聲道,「醒醒呢,做夢呢,沒事的,醒醒……」
人,終是被喚醒了。
可那雙睜開的眼,卻滿是血色。
「沒事,是夢,你醒醒神。」章詩蘭看著那雙血紅的眼裡還源源不斷落下的淚,條件反射地想找個東西擦,只手邊只有……枕巾。
衛承禮被枕巾糊了個滿臉,卻毫無掙扎,只是下意識地抓緊了章詩蘭的手。
章詩蘭有些不適地轉動了一下自己被捏得極緊的手腕,沒敢真的用力抽出來。
枕巾擦過,衛承禮……還在哭。這個狀態,也太不對了……
「你已經醒了,之前的都是夢,都是假的,別怕。不如你和我說說,你夢到什麼了?」章詩蘭軟了聲,輕輕道。
「我……夢到我欠了好多錢……」衛承禮開口,是乾澀沙啞,只他似乎無所覺一般,麻木地說了下去。
騙子的圈套,高築的債台,藝人的誣陷,同行的背刺,渾噩的生活,崩潰的精神……還有……
「嗚嗚嗚,明明我吃了藥,腦子慢慢清楚起來了,腦子又可以轉了可以想事情了。我們卯卯啊,那麼努力給我看病買藥,我馬上就可以重新工作了,我要把你的書拍成電影,我要送卯卯回去讀書的啊……為什麼!為什麼有人要來把我推下樓啊!我們卯卯那天還給我做了那麼好吃的蔥油麵啊,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為她做啊嗚嗚嗚……為什麼啊!」衛承禮說到最後,直接抱著老婆,崩到嚎啕大哭。
只聽開頭,章詩蘭還覺得衛承禮不可能是夢到被騙光了錢就哭成這樣的人。
可是越聽到後面,就越覺出了不對,她有些不太好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