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筠心再硬,也忍不住跟著掉眼淚。
他毫無形象地跪坐在車座,看著如此拒絕他的黎望星,很多從來也不會透露給黎望星知道的情緒開閘、外涌,他也很絕望,無力道:「對不起,這都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錯。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開心快樂,我恨不得替你難受,替你害怕,替你承擔所有的負面情緒。
「但是我做不到,這令我非常的沮喪,無望,無力。從你出生那天起,我就發誓要讓你每天都很快樂,做世界上最無憂無慮的人,我以為我無所不能。
「偏偏這樣的一件小事,我卻做不到,對不起。」
穆筠雙手捂臉,淚水從指尖掉落。
縮在角落裡的黎望星漸漸回過神。
這樣的穆筠,他從來沒有見過。
在他的人生中,穆筠從來是高大的、鎮定的,就像穆筠所說,無所不能,穆筠常說他是他的星星,照亮他的世界。
其實穆筠才是他黎望星的燈塔。
因為穆筠的存在,他才可以做一切他想要做的事,說他想說的話,他知道,穆筠也永遠會在他的身後。
他只需無所顧忌地往前沖。
他什麼也不用害怕、焦慮,穆筠是他永遠的港灣。
此時的穆筠,卻露出如此焦慮,甚至有些崩潰的一面。
黎望星驚訝的同時,心中也很難過。
穆筠希望他快樂,他也只希望穆筠快樂。
人們常說,感情不能共通,可是在這一刻,黎望星完全能感受到穆筠是多麼的無望與凌亂,因為他也是如此。
始終拒絕溝通的黎望星到底是再開口,他不解,而又傷心,卻也是想要尋求一個答案,他抽抽噎噎著問:「你既然這麼喜歡我,為什麼又非要殺掉我和你的小寶寶。」
說到這裡,黎望星就完全無法控制眼淚,他哭道:「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會流著我和你的血,會長得像我和你,他是我們倆的寶寶,你為什麼要這樣……你,你甚至還去找你的老情人,讓他給我墮胎……」
他哭得聲音支離破碎:「如果不是聞逸雲發現不對,今天把我送來醫院,你又還要瞞我多久呢?你到時候會不會直接就把睡著的我抱走,去了醫院直接給我打麻藥,等我醒過來,孩子就沒了,你真的太過分了……」
黎望星伸手擦眼淚,沙啞著哭道:「我不想再原諒你。誰也不能殺掉我的寶寶,你不要,我自己養好了,我有錢,我可以養……」
說到這裡,黎望星再也說不下去了,他伸手捂住臉,卻遮不住「嗚嗚」的哭聲。
車內忽然寂靜,司機老李早就下車。
唯剩黎望星的哭聲,他哭了會兒,抬頭發現穆筠竟然還在發呆,也不回答他的問題,他更絕望,哭得更大聲。
約莫一分鐘過去,穆筠的眼睛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