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干多幾年,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自己有個小家,慢慢地日子就變好了,以後掙錢,自己作主。
誰能想到,那天馬麗珍神秘兮兮地笑著問:“三百,賣不賣?”
三百,什麼三百?
當真正知道馬麗珍這個她很敬重,甚至有些仰慕的人是個拉皮條的之後,謝四妹噁心得都快要吐了。
她潑了馬麗珍一身水,讓她以後別再噁心自己了。
後面,馬麗珍的確沒再找她,卻是找到了謝家,與謝家父母與哥哥達成了交易,將價格提高到了五百。
原來,她的人生就值那五百塊錢,多麼的廉價。
謝四妹承認,之前在家裡的日子也過得不好,可再不好都有一個度,無非就是苦一些累一些罷了,不會像今天這樣暗無天日,沒有未來。
杜娟:“我要讓她自己將那些事情說出來……”
跟謝四妹聊了半個小時的樣子,杜娟翻開隨手帶的筆記本給她寫了地址,兩個電話號碼。
“這是我店那邊的公用電話亭,這個是我家那邊的。如果是中午一點前,我基本都在店,你打這個電話,就說找副食品市場裡味中味滷味店的老闆娘。
如果是一點後,你就打我家那邊的,找二巷八號門的杜娟。”
現在的電話還沒普及到他們這種小地方,杜娟所說的公用電話亭,其實就是裝了幾部電話,可以接、打,或是幫人帶信的私人生意店子。
短短十來天,她居然都開店子做生意了。
謝四妹點頭,小心收好紙條。
“我上班要遲到了,我先走,你晚一點再回去,不能讓別人看見我倆在一起。”
杜娟:“行,你先走吧。”
謝四妹推著自行車,準備上大路。
杜娟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想了想又叫道:“謝四妹。”
謝四妹回頭。
杜娟:“我想跟你說,其實,有些事情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麼重要。一個普通人,活著就已經要竭盡全力了,何必還要去在意世俗的眼光。
你要明白,我們本是純潔,是被他們的惡給污染了。如果這個世間還有良知,就應該懲惡揚善。
所以,那些異樣的眼光,那些閒言與污語,那些所有讓我們不舒服與不開心的聲音和人,真的都不需要去在意。因為他們也被污染了,與惡為伍。
和那些傷害我們的人為伍,我們還需要去在意嗎?不需要的。
你要看清這個世界啊,看清那些人憎惡的面目。
就算全世界都被污染了,那不是還有我們自己麼。”
活在當下,每一個生命都應該被珍惜,即便是一隻蟲子。
謝四妹已經淚流滿面,她用力地點頭,“我會好好去考慮的。”
即使她還明白不了這些大道理,但她懂得杜娟是在開導她。
半年了。
由馬麗珍牽線,親生父母與哥哥暗中點頭,她被送到周怡民的床上失去了貞潔,時間已過半年。
這半年裡,雖然那件事情沒能傳出去,也不被人知道,但她卻無法面對這個世界。
每當那些人看過來,每當回到家面對那些所謂的親人,她都有一種被人扒光了來看的即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