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等倆人奔到河邊時,波光粼粼的河面晃著攢動的人影,繞著村子外圍值班的人才發現不對勁,使勁地敲響了銅鑼,高聲喊道:
「有人逃跑了……」
「有人沿著河邊跑了……」
「誰家的倆娃逃跑了……」
寂靜的夜猶如水掉入油鍋,突然炸開了,家家戶戶的漢子們套上衣服,拿上傢伙什便奔了出來。
睡了一覺,他們勞作一天的精神恢復不少,一個個跑得飛快,夏日的風都在耳邊呼嘯著。
胡安陽扭頭看著有人奔到了村口,便停下來,深吸口氣扭頭看向譚永年,「小永年你怕不怕?」
譚永年緊抿著唇看著她,也不點頭,也不言語的,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似是在控訴著什麼。
胡安陽心虛啊,脫了鞋,將鞋子給繫到繩子上,也蹲下身子迅速將他的草鞋脫下來。看著原來細皮嫩肉的小傢伙,小小年紀身上青紫、舊傷累新傷,她想起現實中被自己連累的哥哥,低低地說:「對不起,我肯定要帶你逃出去的!」
說著她緊緊抱著他,一起跳入到有些涼意、湍急的河中。
他們倆都不胖,三串空酒桶正好拖著他們勉強頭露出水面漂浮,也能稍微隔開些沿途的石頭,順著河水流淌的方向,急速前進著。
村民們速度是快,可是河水深淺不知,又是視線不好的深夜,這會兒誰都不敢冒著生命危險下河撈人。
畢竟不是從他們家逃跑的,眾人哪怕幫忙也不會盡心盡力。
等老太太和鍾叔兩家趕到的時候,哪裡還有那倆小崽子的影子。
眾人掩飾住幸災樂禍,安慰道:「嬸子,那倆孩子跳河了,大人都不敢下河,他們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家丫頭膽子可真大,自己逃跑不說,還敢帶著鍾家的娃往裡面跳……」
「這倆孩子真想不開,能好好活著,幹嘛要找死呢……其實離開也好,省得回頭再折騰出其他事情來……」
老太太噗通坐在地上拍著大腿開始嗷嚎:「我家安陽啊,你咋那麼想不開,你爸媽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跳河了……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啊……」
跟著跑出來的大房小姑娘心虛地往後躲躲,肯定是自己白天話太多,嚇到小堂妹了。
可是鍾叔這會兒反應過來,咬著牙問老太太要兒子呢,還獅子大開口讓他們家要麼陪他個聰明伶俐聽話的兒子,要麼就給五百塊錢!
七月份山裡的河水也裹著濃濃的寒意,胡安陽緊緊抱著譚永年,凍得直哆嗦,卻希望用自己的體溫去暖他的。
山林里有不少不知名從山上奔騰而下的河水,然後匯集在一起,越來越湍急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