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每個月工資已經升到二三百塊,而她一個月也有百十來塊的工資,比起廠里其他人家已經算是條件不錯的了。
但是他們家裡日子卻格外拮据……就,她捨得拿著自己的工資給娘家花,而她不能碰的他的工資,卻死扣在手裡,能不花就不花……
郝學民現在連跟她吵架的力氣都沒有了,淡淡地看向她,「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家再說不行嗎?今兒個是你說要出來吃飯的。」
「郝學民,」她聲音壓低咬著牙問道:「昨天上午你外甥幫你從銀行取走五萬六千塊,你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又跟車去魔都買股票了?」
「你說我敗家、守不住錢,難道你這五萬六千五塊沒有我的份,問都不問我,直接買股票?」
「萬一賠了,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這筆錢,贏了也與我無關是吧?」
「你將我放在了什麼位置?合著我一直是外人?」
「玩股票就是在賭,你難道不知道嗎?」
郝學民低笑出聲:「所以,江小芳你是盯上這五萬六了?」
江小芳瞧著眼前的男人,好像歲月格外寬待他,從她認識他到現在,他除了變得穩重、成熟,身上的所有朝氣和熱情被磨得一乾二淨,在婚姻中越發沉默寡言,在別人邁入中年開始發福變油膩的時候,他卻留在了原地。
他進廠的時候一身白色襯衫、藍色褲子,明明是下井工,卻比地上的幹事還有派頭。
而他能力突出,研製出如何高效採煤,使得整個礦區每個月出礦量提升了兩成。
他沒有走任何關係,便憑藉著如此大的功勳,自個兒調到地上,還以這般年紀坐到了副廠長的位置!
可是他們夫妻倆卻漸行漸遠,都不願意在家裡多待、相看生厭,那兒就像是捆住他們彼此的牢籠。
五萬六吶,她不吃不喝工作四五十年才能賺到的,即便是他,也需要二三十年。
她不相信這筆錢是乾淨的,下意識覺得他是利用職位之便摟金。
既然如此,那他貪污受賄的事情早晚要敗露出來,憑什麼她沒有享受這筆錢,卻要跟著受累、被人指點?
江小芳也不遮掩了,直接道:「郝學民,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離婚嗎?」
「我現在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離婚後你就能正大光明拿著這筆錢揮霍了。」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離婚也不晚,你帶著孩子淨身出戶!」
郝學民愣了下,緊握著筷子,一字一句確認道:「江小芳,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江小芳筷子放到桌子上,看了眼門外已經往這裡走的弟弟,深吸口氣迎著郝學民嚴肅的眸子,「郝學民,當初我生陽陽的時候,差點沒從手術台上挺下來。」
「可以說郝芝陽是用我的命換來的,能讓她留在郝家,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