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的一生,童安陽嘴角露出抹苦澀。
她的母親在她十歲的時候沒了,父親轉頭就給她娶了繼母。
人人都誇她父親是個好人。
因為她的母親身體不好,是個藥罐子,童父任勞任怨地伺候著一年中有半年躺在床上的媳婦兒,當爹又當娘地將她給拉扯大。
任誰都做不到童父這種地步。
哪怕童母離世後,沒有百天呢,童父往家裡領了帶著拖油瓶的寡婦,街坊鄰居也只道著恭喜,說童父的好日子來了。
童安陽的繼母是個面甜心苦的。
十歲的小姑娘,哪裡跟成年人玩心眼兒?
原來乖巧懂事的她,名聲格外不好,什麼嫉妒繼姐、偷拿家裡的錢、容不下繼母差點害人小產等等。
童安陽自個兒都不清楚,這些事怎麼就發生了。
可是大傢伙都相信為人和善、說話細聲細語的郭寡婦。
等她好不容易到了十四歲,卻因為買了毒蘑菇差點把童父毒死,而被迫頂替繼姐下鄉當知青。
那時候的她,已經知道自己說再多都沒用了。
能夠遠離那家人也好,是以她不吵不鬧,拿著單薄的行李坐上南下的火車離開了津市。
她下鄉插隊的地方條件還不錯,起碼只要她努力幹活能夠填飽肚子。
不需要跟人耍心眼兒,童安陽賣力地幹活,很享受這種用勞動換取糧食、錢和肉的日子。
然而她長得漂亮,吃食跟上去後,整個人抽條豐盈起來。
她是冷白皮膚,怎麼都曬不黑,所謂一白遮百丑,更何況她本來就眉目如畫!
知情所里的男知青們和村裡的小伙們,都惦記著她,時不時到她跟前獻殷勤。
可是童安陽年紀不大,又對家庭有著很深的心理陰影,從不跟男同志搭話。
小姑娘長得好,又賣力幹活,誰有困難,她都會幫扶一把。
村裡有了工農兵大學生名額後,大傢伙便推薦她去。
就因為這件事,整個知青所里的人,對她痛恨起來,覺得她肯定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才得到了如此珍貴的名額。
她被孤立了,後來就是她去村里吃席,被幾個嬸子灌了酒,再醒過來的時候,被人發現與韓一鳴躺一張床上。
童安陽的名聲毀了,自然工農兵大學生的名額只能另選。
時隔四十多年,她仍舊記得,原本名額被李化文搶到,可是這李化文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不要了,將名額讓給了來自京都的胡來英!
而李化文從那天開始,發狠了讀書,也不下地幹活了,說是家裡給找了工作,只是還沒落實下來。他沒有心情下地幹活,便看看書,準備在招工考的時候,拿個不錯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