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利落的脫掉上衣,這才抖著手淋酒,用刀挖出自己腹部的子彈。
維爾晃動了一下那小半罐止血噴霧——剛剛一著急全部給E用上了,現在什麼也噴不出來,他按了幾下也只按出空氣。
罐子被隨意扔開,在沙石地面上發出哐當哐咚的聲音。
他掏出打火機,打火烤燙了小刀,烙在了傷口上,皮肉燒焦的味道從傷口處傳來,維爾渾身冷汗,慘白著臉用小腿上纏著的繃帶紮好傷口。
畢竟只是彈反的流彈,沒像E那樣被打穿個空洞,也沒打中內臟,運氣不錯。
如果按硬漢深沉的浪漫這理來說,死裡逃生應該喝酒慶祝,財產一招之間化為殘骸也得喝酒消愁,可剩下的酒維爾捨不得喝。
作為一個所有財產都在車裡的流浪者,除了自己一條命,那點酒就算是他的最後財產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妹子,過來點,我給你把臉沖一下,別讓沙子長臉里了,你那臉進城應該還能照著原本的臉板輪廓修,要是現在被沙子給弄壞了純粹就是殘暴天物。」
E一般不會讓自己的要害暴露在他人面前,更何況現在她重傷,如果閉上眼睛,在這段時間裡就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她不相信維爾,也不能隨意輕信任何一個人。
「不需要。」
「好好好……那你盯著我,把手伸過來,至少把手上的傷洗一下吧,免得發炎……」維爾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幾乎越說越煩躁,直接就罵了起來,「我真是操了他的,這廢土上又沒醫生又沒藥,我們連車都沒有,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補給沒子彈,這沙塵暴也不知道還要刮多久,外面還有鬃狗追……」
漫長地等待死亡比在戰鬥中死亡更難忍受。現在的情況幾乎是沒有活路。
【沒有醫生沒有藥,連車也沒有,沒有食物沒有水,沒有補給沒有增援,沙塵暴又不停……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E咬著慘白的嘴唇沉默地注視維爾,注視他耳邊那眼熟的銀色鎖鏈耳墜,許久,遠遠的伸出兩隻手,沙啞著聲音道,「謝了。」
「嗨,這才對嘛。」維爾直接按著自己腹部的傷口挪動屁股蹬腿劃了過來,小心托起E的手,將她袖口挽了兩圈,想要倒酒之前忽的挑了挑眉頭,瞭然笑道,「E,你剛剛拒絕,是不是怕痛?」
「……」
E深吸一口氣想罵人,不小心扯到臉上的肌肉,痛得忍不住「嘶——」了一聲。
她咬著牙,「今天想罵人,所以,不罵你。」
「嘿嘿嘿……咱們也算是生死之交,別不承認啊,我不告訴別人。」維爾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色卻被自來熟的熱情融暖,他小聲笑著給E的雙手上倒酒,「我待會兒給你吹一吹,我二爹說吹一吹就不痛了。」
E不想理他,腦子裡不斷推演維爾的入侵矩陣公式轉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