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男人卻沒有按照規則一樣剃成武士頭,而是留著一頭灰白褪色的短髮,寬肩窄腰,肌肉得把寬鬆的和服都撐得很修身。
站得太高,哪怕以碧翠絲最高清的義眼也只能看見花魁插滿珠翠的銀色髮絲,還有高挺的鼻樑和纖長卷翹的睫毛。
但哪怕看不見臉,也知那位岐山花魁定然是格外嫵媚美艷,連睫毛的眨動頻率都極具風情。
銀髮…好像巫小姐呀…碧翠絲這麼想著,默默地在天守閣的最頂層看花魁帶著光和人們痴迷的追隨迎面向她的方向走來。
岐山花魁走得極為緩慢優雅,邁出一步,木屐斜斜擦地,又收回,若即若離地欠身半步,在太鼓與三位線的伴奏中真像一隻魚尾飄逸得宛若輕紗的赤色金魚。
碧翠絲知道這是花魁遊街時的金魚步,就像供人觀賞的金魚一樣美麗優雅,受人追捧,一擲千金。
但金魚與籠中鳥又有什麼區別呢?
金魚只有在魚缸里才是金魚,籠中鳥只有在籠子裡才算是名貴,所以岐山花魁與她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們都無力反抗,只能在僅限的時間內努力活下去。
缸中的金魚和籠中的鳥……碧翠絲手中緊緊攥著自己的裙擺,她不想要這樣,她不再敢看花魁了,匆匆將義眼的可視距離調整為正常狀態逃似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碧翠絲離開得太迅速,沒有看到花魁在她移開視線後的那一瞬抬起的眼眸。
燈火璀璨的吉原,「岐山花魁」晶藍的眼眸清光四溢,銀色的銜尾蛇光暈不知疲倦地圍繞如同野獸一樣的瞳仁旋轉著,映著火光,比所有的花燈加起來都還要亮上幾分。
而周圍的看客都沒有對花魁的異常舉動出現任何表示,腦機在黑客病毒中被接管,罪晶也在他們的體內流淌,使他們就像完全沒有發現異常一樣繼續追逐花魁的身姿。
「小公主,怎麼了?」
被安德納克搭著肩膀的維爾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腰掛著幫安德納克攜帶的淚花揩和鴻蒙劍,抬起頭問穿了高木屐後比他還高好一截的安德納克,「需要刀嗎?」
「不,沒什麼。」
安德納克眯了眯眼睛,眼尾的緋紅無比迤邐,紅唇微勾溢出了絲絲笑意,「只是有個傷第章心的小姑娘偷看我,等著我去拯救。」
「拯救?」
「啊啦,說是拯救也不對,」安德納克輕笑著,說話也染了些吉原游女慣常苦中作樂的輕快腔調,「她為他人而活,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麼,我便沒本事救她,哪怕我要帶她走,她也不敢背棄一切跟我走…但我很相信那位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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