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瑄腳步一頓,才又放緩了腳步,在裴良玉對面坐下,放緩了聲音:「我聽說,三司難為你了?」
「說是難為,也算,」裴良玉將手中瓷盞擱到几上,擺出不高興的模樣,「東宮這兩個司閨,是想翻了天?」
「她二人從前是母后提拔上來的,你不喜歡,處置了就是,」齊瑄道,「只還得再等幾日,若一開頭就將兩人都換了,難免於你風評有礙。」
裴良玉聽了道:「看來你一早就知道,卻故意留著呢。」
這兩人雖是由皇后提拔,可到底是終於皇后,還是忠於別的什麼人,恐怕還有得說頭。
「總要循序漸進,」齊瑄替自己倒了一盞茶,「何況,你我大婚,還需司閨女官引導,沒了她倆,還會有旁人,倒不如暫且留到你我大婚之後。」
這話裴良玉是認同的,有時候,嫉惡如仇雖好,卻未必是最正確決定。
扔掉兩個已經暴露的女官,再換兩個心思不明的來,必然是一樁虧本生意。倒不如把二人看得緊些,將事情都納入可控範圍之內,她們翻不出太大的風浪,裴良玉與齊瑄反倒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話雖如此,裴良玉該惱的,自不能輕易放齊瑄過關:「說的好聽,可今日她們怎麼就敢在長平殿前聚集?你就沒派人盯著?」
「派再多的人盯著,也擋不住有心之人,」齊瑄面色慢慢冷了下來。
裴良玉想起自己回來時的猜測:「穎侯?」
「你猜到了,」齊瑄往大迎枕上靠了靠,總有一日……
「這又不難猜,」裴良玉垂下眼瞼,看著手中杯盞。看來,穎侯對東宮的滲透,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今日不止齊瑄的人,就是雲裳,不也沒能及時傳信給她知道嗎?
不過,事情都有兩面性。
穎侯對東宮的影響、把控,比想像中更大,這不利於裴良玉對東宮大權的把握。
但換個角度想,穎侯對東宮的滲透,已經越過了齊瑄心底的那條界限太多,對於世家而言,反倒更有利些。
裴良玉將事情在心底記下,才問:「穎侯這時候回京,可是有什麼要事?」
「他想留在京中,」對這事,齊瑄倒沒有隱瞞的必要,「還想插手福瑜的教養。」
「痴人說夢,」裴良玉為穎侯的想法下了定論。
齊瑄輕笑一聲:「你說的是,不過是痴人說夢。」
「我記得,穎侯是在外任刺史?刺史可以隨意回京的?」
齊瑄搖了搖頭:「他早先就給父皇上過摺子,父皇許了,他才回來,只是不曾想,他挑了這麼個時候,故而父皇也沒見他。」
裴良玉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
皇帝嫌棄穎侯挑的時候不好,他正想用世家,穎侯卻想來打她這個太子妃的臉,仗著王家壓她一頭,皇帝怎麼肯,故而不願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