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中,正三品的御史大夫常年虛設,實際掌權的,便是正四品下的御史中丞。小舅舅挑的侍御史,雖是六品,但放到御史台,也只在御史中丞之下而已。」
見青羅還有些疑惑,裴良玉也不打算多說。
小舅舅是本朝世家入朝的第一人,他要是一上來,就入閣拜相,只怕不少勛貴都要心生忌憚。但他只取了一個六品官,看在勛貴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便有警惕,也是有限。
畢竟小舅舅是李太後親侄兒,她這個新任太子妃也是他嫡親的外甥女,還剛被穎侯為難過。
但侍御史這個官職,其實很有幾分意思。他有彈劾進諫之權,也能入閣承詔,還能推舉賢才。每一項權力,都是世家能用得上的。
最關鍵是,御史台現任的御史中丞,是寒門出身,且沒依附勛貴,只一心忠於皇帝。
李燚得了任命的第一件事,不是先去御史台報到,而是從家裡直接寫了一封彈劾穎侯的摺子。
「穎侯視宮規如同虛設,視東宮如家中府宅,目無法度,藐視東宮……」
一封摺子念完,整個朝堂鴉雀無聲。齊瑄卻聽得唇角微勾。
朝堂上的官員,都不是蠢貨,誰都看得清楚,要是沒有皇帝的准許,這樣彈劾穎侯的摺子,是不會放到大朝會上來念的,簡直就是把穎侯的面子扔到地上踩。
「穎侯,」皇帝問,「李侍御史所說,你可有要辯駁的?」
穎侯不慌不忙的出列:「前日臣往東宮求見時卻有疏忽,但臣不敢認藐視東宮之罪,臣對太子的尊重之心,日月可昭。」
皇帝微微頷首,看向齊瑄:「太子以為如何?」
齊瑄故作遲疑片刻,道:「若按法度,穎侯卻有直入東宮之舉,若按家禮……」
齊瑄沒再往下說。
一名勛貴適時站了出來:「太子說的是,若按家禮,太子與穎侯有親,這一時疏忽,也不至李侍御史所說藐視東宮。」
陳大人站了出來:「家禮是家禮,國法卻大於家規,若人人都與穎侯一般,仗著與太子有親,便能在東宮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那異日是否也能有人,私藏兇器入東宮,傷害國之儲君?」
一旁三皇子皺眉道:「陳大人所言,實是危言聳聽。」
見三皇子開口,齊瑄微微挑眉。
「是危言聳聽,還是有此隱患,皇上自然心中有數,」陳大人看向穎侯,「穎侯做慣了這樣的事,可會有一日,把皇宮當東宮,長驅直入?」
陳大人不等勛貴們反應,直接同皇帝行禮:「或許臣之所想,只是杞人憂天,可穎侯之舉,後患無窮,若是不罰,難以服眾還在其次,若真有後來者,宮中法度名存實亡,實乃亂朝之相。」
朝堂上爭執不休,支持穎侯者多,支持陳大人者寥寥。
齊瑄站在前頭,冷眼看二皇子三皇子接連下場,只說聽憑父皇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