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福瑜瞪大了眼,帶著幾分倔強瘋狂的模樣,裴良玉輕輕嘆了口氣,也沒避諱他的問題:「你是不是想著,若沒了你,東宮如今便只有惠安了,所以疑心是我派人下的手?」
福瑜沒說話。
「我要是想下手,何苦等到如今?」裴良玉往後靠了靠,倚在椅背上,「若我有這個心思,惠安出生以後,有多少機會尋不到?這兩個月也不必拘著你,放任你出宮,又有多少破綻不夠找的?」
福瑜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又沒出聲,眉宇間卻已經不如方才有攻擊性了。
「這事兒你爹已派人去查了,沒有結果之前,我也不能妄下定論,只是我估摸著,你怕是受了王家的連累,」裴良玉沉默片刻,才繼續道,「有人想叫王家說不出話來。」
她話音剛落,福盈突然開口:「王家的判決下來,也不是一日兩日,王家流放也還有些時候,福瑜你是為何非要今日出去,還到了城郊的?且王家都是戴罪之身,又是誰幫著王景程出了城,還給了他馬?」
福盈一連串的問題下來,直把福瑜問得愣在了當場。是啊,王景程是怎麼去的城郊,又是哪裡來的馬呢,他心裡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我……白氏給我送了一封信來。」
白氏?裴良玉一愣,好幾年不見,裴良玉都已快忘了這麼個人了:「福盈你昨日過來,可見著白氏了?」
福盈坐在凳子上,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發懵:「我,我昨晚領著福瑜回來時見著她一面,隨後就再沒見過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福盈立刻站了起來,幾步走到門口:「來人,快去,去瞧瞧白氏在哪兒。」
福盈匆匆往回走了兩步,又想在門外去等消息,躊躇間突然想起什麼,直接撲到福瑜榻邊,拉著福瑜只有些許擦傷、挫傷的左手:「信里說了什麼!」
「說叫我昨日在城外莊子上相見,又說王九不大好,怕路上出事,求我將她藏一藏。」
福盈聽了,臉上的怒色都要遮掩不住,她將福瑜的左手扔回他身上。
福瑜擦傷處因這動作疼得厲害,卻也忍住沒敢開口,這是他第一次見福盈發這樣大的脾氣,倒真有了幾分姐姐的模樣。
「好啊,好啊,好啊,」福盈指著福瑜,有心要罵,但看著他手上、腳上的夾板與綁著的布條,又說不出口,只能把自己眼睛、臉都憋紅了,卻又強忍著不肯落下淚來,不多時,她突然開始大口喘氣,連手也抖了起來。
裴良玉唬得趕忙起身將她摟住,以免她摔了,又喊人道:「快去請太醫,快些!」
裴良玉眼角瞥見福瑜被嚇得強撐著想起來,直接罵道:「快躺回去,還要叫福盈更擔心你嗎?」
隨後,她又替福盈順著脊背:「別急別急,別呼吸太快,略深一些、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