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著趙容爽進了浴室,自己一個人坐在床沿上,他瞥見枕頭邊上的那面黑色的鏡子,早在心中悲劇地預見了自己的未來。
他從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甚至一度認為自己狠心絕情——他曾狠心地葬送了徐飛的純真,又怎麼配談感情?
可是,此時此刻,他真的在為一個女孩的離世感到痛苦。他是真的在為那個女孩哀悼嗎?還是在為自己悲傷?
周澤文拿著鏡子的手在顫抖,眼淚簌簌往下掉。他好久沒有哭過了,更何況是現在這樣偷著哭。
「澤文……」
趙容爽從浴室出來,就見周澤文蹲在床邊,雙肩細微地顫抖,分明是在偷偷地哭。
「澤文,你怎麼了澤文?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吧,你不要一個人哭。」
趙容爽把他抱上床,他看見周澤文手上緊緊握住的黑色鏡子——他一眼就認出了這面鏡子,但他還是不知道周澤文怎麼會這樣?
是因為流了鼻血嗎?
還是,和這面鏡子有關?
「澤文……你和我說說話好嗎?你這樣我很難受,我心裡疼。」
趙容爽用手握住周澤文那隻拿著鏡子的手,他試圖把鏡子從周澤文的掌心抽出來,但沒想到周澤文手上力道這麼大,他竟然無計可施。
周澤文在他懷裡哭了幾分鐘,雙手抱住趙容爽的肩膀,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說:「難受。」
就這兩個字,趙容爽把它聽進心裡,在那裡狠狠地扎了兩個口子。
他抱住周澤文,雙手不斷給他安撫,「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陪著你,到哪都陪著,怎樣都陪著——我不想你一個人難受,我想給你安慰和鼓勵,也不要你一個人偷偷地哭,我會心疼的澤文,我現在心好疼。」
「澤文,我喜歡你。澤文,我可以喜歡你嗎?不是兄弟對兄弟的喜歡……我,我想做你的傻狗子。我喜歡你,就是想朝朝暮暮都和你一起,我可以喜歡你嗎?如果我喜歡你是錯的,我還是想喜歡你,我願意拿以後的所有時光彌補這個錯誤——我想了很久了,這不是一時衝動,我很早就喜歡你了!如果我可以喜歡你,我可不可以拿以後的所有時間和你在一起?」
趙容爽花費了畢生的勇氣說完這段話,他都想好了,如果周澤文拒絕了,他就明目張胆地追他。如果有一天周澤文厭煩了他的追求,那他就再也不和周澤文見面了——他想給他幸福,但他更希望周澤文幸福,不論是誰給的,只要他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