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病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袁緣也還是緘默良久,最後說:「不太好,他接受治療時就已經惡化了——小爽,要不你來看看他吧?他快不行了,一直不讓我們告訴你……」
趙容爽心裡咯噔一下——他過去不是沒和趙一真聯繫過,他也問過趙容清關於他大伯的情況,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很好,一切都好」。現在突然聽袁緣說趙一真快不行了,他一時難以接受,立馬就嘶啞著喉嚨問:「什麼叫快不行了?」
「兩個月前醫院已經放棄治療了,小爽,我說直接一點,你大伯現在基本上相當於是在家等死……」
等死。
這個詞很沉重,重到一直拖著趙容爽的眼皮往下掉,加上他本身有些感冒,一旦激動起來,就容易止不住地流鼻涕眼淚。
他懊惱地揪著頭髮,聲音又低又啞,說:「那家醫院不行就換家醫院,國內不行就去國外,世界上那麼多家醫院,那麼多醫術高明的醫生,怎麼會讓他在家等死呢?為什麼這些都沒人告訴我?你剛剛不是說一切都好的嗎?為什麼……為什麼突然就等死了呢?」
電話那頭一直沒有聲音,袁緣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趙容爽,只是聽到趙容爽情緒平緩一些後,他才開口,「過幾天清明假,你回來看看他吧?」
趙容爽不說話,不知什麼時候電話已經掛斷了,他竟對著天花板出神很久。手機不斷傳來消息提示音,他聽著有些煩,就把手機關了機丟在一邊,又把屋裡的窗戶都打開透透氣。
他繼續坐在沙發上發呆,沒有開燈,夜裡任何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雨水打在一片葉子上,葉子就落到了地上。樹上的鳥嘰嘰喳喳的,遠處好像還有一對夫妻在為什麼事情吵架。
世界就是平凡的,所以這平凡的世界裡的人再如何偉大也依舊渺小——就像趙一真,哪怕有如此成就也逃不開要英年早逝;就像趙容爽,再如何自命不凡也免不了傷春悲秋。
直到門外傳來開鎖的動靜,趙容爽神色懨懨的望著門的方向,一時間想不起來除了自己誰還能打得開那把鎖。不過,他懶得動,想著也許是誰走錯了門也不一定。
但門被打開了,進來一個白衣白褲的少年,黑色的頭髮有些濕了,應該是在外面淋了雨水。
「容爽。」
周澤文緩緩開口。就這一聲,趙容爽不自覺地把腳趾頭蜷縮起來,那是心動時意識電流由上而下傳達到四肢末端該有的反應。
「怎麼不開燈?」周澤文打開了客廳的燈,這才看清楚趙容爽眼眶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