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還是想和我睡嗎?」季醇拖著腳步轉過身來,揉揉眼睛,問。
顧流初聽這話十分不順耳:「我、想、和、你、睡?」
「不不不。」季醇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忙道:「我特想和你睡,爸爸你允許嗎?」
「……」
心情還是非常不爽,甚至更不爽了。
顧流初閉了閉眼,竭力平息心中的怒火,道:「床上只有一個枕頭,你去儲藏室拿一隻,把枕套套一下。」
季醇動作倒是非常快,踩著拖鞋跑過去,很快就把枕頭拿了回來,三下五除二套了上去。
套完,他掀開一邊的被子,打了個哈欠,盤腿坐在床上問:「咱們可以睡了嗎?」
顧流初走過來,視線掃了一眼他套進去就完事的枕頭,頓時血液往太陽穴上涌。
四個角對不上,歪歪扭扭,仿佛被強行塞進去的麻花。
顧流初簡直想要把這小子和枕頭全都提起來抖一抖。
「重新套!」他怒道:「別敷衍,好好套!」
「我沒敷衍,我哪敢敷衍。」季醇委屈地道:「我這套得比我前十九年套過的每一個枕套都要整齊。」
顧流初:「……」
見金主爸爸臉色都黑了,季醇再困也趕緊跳下來,把枕頭芯從套子裡拖出來,又重新套進去。
顧流初視線掃過他亂糟糟的栗色頭毛,看向被他坐過的床,床單已經褶皺了一堆,顧流初煩得閉上眼睛:「還有,睡覺不許弄皺床單。」
「不是吧。」季醇叫苦連天,這怎麼做得到?
顧大少爺自己像個人形機器一樣能做到衣服和床一絲不苟,可他只是個陽光開朗的183帥氣大學生他怎麼做得到?
他沒像高中時那樣,打完籃球直接上床睡覺,都已經是在努力當攻了!
當攻好難!
「套好了套好了。」
顧流初睜開一隻眼,看了一眼,的確重新套過了,但還是毛毛躁躁。
和剛才的區別只是扭得厲害的麻花和不那麼厲害的麻花罷了。
渾身仿佛有螞蟻在扭曲爬行。
顧流初從未面對誰既暴躁又無力,他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抓起季醇的枕頭,飛快地自己套完。
季醇目瞪口呆地看著顧大少爺穿著白色浴袍,居高臨下地站在床邊,黑髮柔順搭在額前,漂亮的眼睛一邊瞪著自己一邊冷冷地做這件事,有種畫風詭異的激萌。
被顧大少爺套過的枕頭簡直像擺在櫥窗里的完美樣品,平坦順滑得不見一絲溝壑。
季醇下意識豎起大拇指。
還沒等他豎起來,顧流初就把他大拇指按了回去。
緊接著顧流初抓起他的肩膀,把他提起來放在一邊,用雞毛撣子把床單撣得整整齊齊後,再把他拎起來,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