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商君年清早甦醒,披著外衫走到院中的時候,就看見一地落花。他素來沒什麼傷春悲秋的心思,只是站在台階下方看了眼天色,思考陸延怎麼還沒回來。
質子出逃,這件事陸延原是不知道的,事發當晚他還躺在被窩裡睡得正香,是商君年偶然發現止風院太過寂靜,這才發現不對勁將他叫醒的。
商君年原本想跟著一起去,只是他因為刺客遇襲的事佯裝從山坡滾落,手腳受傷,去了不僅幫不上忙,恐怕還會添亂,只好留在府中等候。
「君年,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天才剛亮呢。」
趙玉嶂從院門外面溜達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一看就是從後廚摸回來的。
商君年見狀淡淡挑眉:「你胃口倒是好,不著急嗎?」
另外兩名質子都離開了,獨剩趙玉嶂一個人,他於情於理都該為自己打算一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沒心沒肺的吃包子。
趙玉嶂顯然不在意:「我有什麼好急的,趙玉晰都被風陵王一腳踹廢了,只怕等回了巫雲他的太子之位就會被廢,餘下的幾名皇子年紀最大的才六歲,不足為懼。」
商君年:「你若願意,我可以想法子讓你現在就歸國。」
趙玉嶂聞言吃包子的動作一頓,對於回家這件事,他並沒有想像中的欣喜,反而說不出的沉重,抿唇看向商君:「你是不是要留在仙靈,陪他一起?」
這個他,毋庸置疑指的就是陸延。
商君年雖然沒有回答,態度卻是默認的,初春的陽光落在他身上,那雙暗沉冰冷的眼眸罕見有了幾分融化,甚至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低聲道:「我這條殘命或許不是全無用處……」
「我想幫他當太子、當皇帝,成為整個十二洲的主人。」
趙玉嶂悶悶出聲:「他當了皇帝就會三宮六院,你還要跟著他嗎?」
商君年搖頭:「那太遙遠了,我沒有想過那個時候的事,就算他將來有了三宮六院,也不是現在的我需要操心的。」
商君年服下了那半顆僅剩的血蟾丸,身體裡的暗傷正在一點點痊癒,他卻懷疑陸延是不是給自己下了蠱,每每想起對方的面容,心中都覺悸動難平。
趙玉嶂皺眉不解:「他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
商君年閉目道:「我此生機關算盡,為江山,為君王,都是為了旁人,生平第一次遇見為我機關算盡的人。」
「玉嶂,這樣的人我沒見過,由不得我不喜歡……」
趙玉嶂聞言頓了頓,正欲說些什麼,卻見院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名黑衣男子,他身上滿是血污,連滾帶爬撲倒在商君年腳邊,扔出了一個不啻於平地驚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