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闕丹並未舉杯,只是意有所指道:「國雖小,不受奸人之辱,言雖輕,也知一諾千金,如今仙靈以勢壓人,東酈焉不反抗?」
商君年面不改色飲盡杯中酒:「聽陛下之意,是想繼續攻打仙靈了?」
柳闕丹反問:「商相這是在替誰發問?巫雲還是仙靈?東酈沒有你如此好的氣性,受萬般折辱也能一笑了之。」
商君年假裝沒有聽出他話里的機鋒,眼眸微垂,修長的指尖把玩著酒杯:「自然是替東酈問,打仗勞民傷財,倘若攻打不成反被吞,那就不妙了。」
陸延在旁邊一唱一和:「商相何出此言,昔年在仙靈時陛下也曾與本王一起切磋劍術,丹青劍法堪稱絕妙,遠勝仙靈不少。」
現在三國已退其二,東酈獨木難支,就算真的打起來仙靈也有七成勝算,故而那些臣子都默不作聲,完全不敢摻和進戰局。
柳闕丹居高臨下看向陸延,目光好似要凝成兩把銳利的劍將他貫穿,很難想像一貫溫潤的人也會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時候:「昔年事已是昔年事,今日再比,不知勝負如何?」
對於陸延,柳闕丹滿心憎厭,
對於陳嬰齊,柳闕丹卻視之為友。
然而當初質子出逃,陸延暴露身份,柳闕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一件事——
對方假扮陳嬰齊靠近自己只是為了套取丹青劍法,就連那些雪中送炭的關懷問候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與利益難捨難分。
柳闕丹曾把君子之義看得比性命還重要,他也最恨有人為了利益愚弄真情,這件事卡在心底,隨著年月流逝儼然成了心結。
陸延聞言一怔,反應過來笑了笑:「小王微末之技,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門弄斧。」
當年那件事是陸延做的不地道,他不後悔,但難得服了個軟。
柳闕丹聞言從御座上起身,忽然從一旁侍衛的腰間抽了把劍出來,惹得皆驚。只見他持劍步下台階,劍鋒正指陸延,一字一句道:
「風陵王,你與商相遠道而來不就是為了勸說朕退兵嗎,與朕打一場,你贏朕便退兵,你若輸了便滾回仙靈,如何?!」
他話音剛落,劍鋒便陡然被一個精巧的酒杯擊偏了半寸,力道狠絕,柳闕丹順著看去,就見商君年那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望著自己,暗藏桀驁,深處難以捉摸:
「陛下,您許是忘了一件事,如今不是仙靈求著您不要進攻,而是您該求著仙靈,莫要結盟發兵——」
如今天水與巫雲都站在仙靈身後,柳闕丹拿什麼和他們斗?
商君年淡淡開口:「您這雙手還是適合拿丹青畫筆,握劍嘛,力道稍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