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冷冰冰的,還說沒生病,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說來也奇怪,別人發燒都是渾身滾燙,就邢淵冷的像個冰塊一樣,陸延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不用找都知道對方家裡肯定沒藥,他起身走到廚房,從食材櫃裡面找了兩塊老薑,洗乾淨切片,扔進鍋里用紅糖水熬煮。
邢淵家裡的保姆還是挺敬業的,甭管在不在家裡吃飯,柜子里總有新鮮菜。
邢淵聽見廚房傳來動靜,不知道陸延在做什麼,但他又實在沒力氣起床,只能趴在枕頭等對方回來。
沒過多久,陸延就端著一碗滾燙的紅糖姜水回來了,他在床邊落座,等碗稍微涼一點了才道:「過來喝點姜水,能治頭疼感冒。」
邢淵有氣無力耷拉著眼皮,睫毛落下一片濃密的陰影,顯得皮膚格外白:「我說了沒生病。」
他心想這人是傻了嗎,自己都說過再看見他絕對不會手軟,陸延怎麼還往上湊。
陸延用勺子在碗裡輕攪,熱氣騰騰升起,模糊了他認真的眉眼:「你不是想讓我走嗎,喝完了我就走,怎麼樣?」
邢淵聞言終於掀起眼皮看向陸延,漆黑的瞳仁里醞釀著無名的情緒,他好像不怕燙一樣,忽然端起碗面無表情灌了下去,然後重重擱在床頭柜上:「你可以走了!」
他語罷翻了個身,背對著陸延,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走吧走吧,邢淵雙目緊閉,無不惡毒的想到,遊蕩者本來就是喜歡吃人的,陸延留在他身邊早晚被吃。
一陣靜默過後,邢淵聽見身後傳來了關門熄燈的動靜,說不清為什麼,他心裡忽然又有點後悔,但又拉不下臉去出聲挽留,腦子亂糟糟的。
被子在黑暗中輕輕掀起一角,陸延就這麼悄無聲息脫掉外衣上了床,察覺到身後溫熱精壯的身軀,邢淵陡然一驚,倏地睜開了雙眼,語氣難掩慌張:「你!」
「噓。」
陸延示意他別出聲,然後伸手抱住邢淵冰涼的身軀,嗓音因為睏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因為黑夜的浸透又顯得格外溫柔:「留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明天早上再走。」
邢淵試圖掙扎,卻被陸延緊緊按住,他掙扎得越厲害,對方就按得越緊,就這麼僵持了許久,邢淵終於放棄似地閉上了眼睛。
朦朧間,他聽見那名人類在耳畔說悄悄話:「我們和好吧,行不行?」
和好?
邢淵意外發現自己對這個詞好像也沒那麼抗拒,他沒吭聲,只是不情不願在被子裡踢了陸延一腳,算是和好的「提示」。
就像小貓蹭蹭頭,小狗碰碰鼻子。
遊蕩者如果喜歡一個東西,會吞進肚子裡,但邢淵目前好像沒有這個想法,吞進去了就變成一堆腐爛的肉了,多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