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師弟」一出,台下頓時炸開了鍋,年輕一輩尚好,那些知曉往事的老一輩卻坐不住了,尤其是月燈,站起身不可置信問道:
「檀宗主,你叫他什麼?!師弟?!」
檀越微微一笑:「他當年若未破門出教,如今或許已經是無妄宗的六長老了……不,也許是宗主也說不準。」
嗡——!
月燈只感覺腦海中一陣天旋地轉,好似被一記無形重錘狠狠敲了一下,她臉色煞白地看向那名戴著琉璃面具的紅衣男子,指著他失聲問道:「你是扶光?!你竟是扶光?!你還沒有死?!」
應無咎望著月燈,緩緩抬手掀開了臉上的面具,任由那交錯縱橫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他早已變得面目全非,唯有那雙桀驁幽暗的眼睛一如當年,在白骨劍爐中受盡業火淬鍊,鋒利陰寒:
「我確實死了一遭,可是一想到你們這些故人還在人世間逍遙快活,如何肯甘心?!」
他一字一句,藏著滔天恨意:
「地獄尚空,本尊拉千萬個人陪葬又如何?!!」
應無咎話音剛落,只見演武台陣法忽變,四周靈光漸紅,躥起沖天火焰,將仙門百家的人盡數拉入了紅蓮幻境,腳下所踩皆是一片漆黑焦土,上空赤焰炎炎,裂痕之間有岩漿流動,溫度灼熱讓人痛不欲生。
應無咎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眼底一片冰冷漠然,他抬劍指著對面的檀越,笑聲低沉模糊,袖袍無風自動:
「檀越,本尊讓你多活了七百年,今日也到了該收債的時候!!」
檀越臉色難看,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早猜到應無咎沒那麼容易死,但沒想到對方居然修煉出了紅蓮幻境,手腕一翻,終於召出本命佩劍,沉聲道:「本座當年能帶著仙門百家鎮壓你一次,今日自然也能鎮壓你第二次!不,沒有第二次了,今日定叫你飛灰煙滅!!」
檀越被譽為當世劍修第一,而應無咎昔年天賦仍在他之上,這兩個不世出的天才湊在一起比拼劍術,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大概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知道有多麼可怕。
劍道如雪,萬年孤寂,應無咎手中的白骨劍卻偏偏帶著焚盡世間萬物的決然,一劍揮開天裂,一劍斬斷岩漿,整個幻境都有些承受不住如此磅礴的劍意,開始地動山搖起來。
檀越擋了應無咎一招又一招,那些仙門弟子被業火燒得痛哭流涕,在底下聲嘶力竭求他救命,他卻連一絲閒暇都抽不出。
檀越帶仙門百家上山是想圍攻魔域,應無咎允許仙門百家上山卻是為報當年舊仇,三關之中他早就將仇人細細篩選了一遍,如今紅蓮業火沖天,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變成人間煉獄。
月燈也在幻境之中,她眼見應無咎和檀越打得不死不休,正欲上前相幫,身後卻陡然響起一道低沉冷靜的男聲:「這是他們二人的恩怨,長老又何必親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