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總是淡淡的,像是低度數的紅酒,雖然不似白酒那麼強烈,但正因為表面無害,更令人沉溺其中。
陸珩抬了抬眼尾,不著痕跡看向侍餐的喬攸。
孩子笑得像朵迎春花。
雖然陸珩是不太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但要是喬攸喜歡,他可以——
「少爺,我已經很久沒見您笑得這麼開心。」
再說一遍。
陸景澤剛想收回假笑,得,因為這一句,不得已重新調動肌肉,繼續假笑。
……
噩夢般的晚餐結束,陸景澤似乎是一秒都不想多呆,和陸珩說了句「我吃好了先上樓」,便火速離開。
吳媽過來收拾餐桌,望著陸珩面前動也沒動的食物,小心翼翼詢問:
「陸管家,我見您幾乎沒動,是食物不合胃口麼。」
「不是,您和廚師的手藝都不錯,是我的問題。」陸珩應著吳媽的問題,心思全然不在這邊。
他起身環伺一圈,卻沒看見喬攸的身影。
剛還在侍餐,似乎是覺得沒他什麼事,無聊,不知道跑哪去消遣了。
正如陸珩所想,喬攸已經轉悠到了庭院深處的小花園裡。
心情不是很美麗。
他已經一天沒和陸珩說過話,就算想偷著閒聊兩句,注意力總會被那些攝像頭吸引過去,也變得疑神疑鬼。
十二月夜晚的氣溫只有兩三度,哪怕是換上了冬季制服,喬攸還是覺得冷。
他一個人坐在湖邊,望著月光在湖面被打碎,縮著身體,手指冰涼。
已經整整一天沒和陸珩說過話,在這每天打掃整理的枯燥生活里,他就指著這點小信念活著,可什麼法子也使了,該死的員工守則陸景澤是一點不改。
身後傳來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聲,聲音很輕,很快融入進水面掀起的波瀾聲中,喬攸也根本沒注意。
直到帶著體溫的毛衣開衫披在他身上,旋即彌散開清雅的鳶尾凝脂香。
他抬頭看過去,逆著月光,勾勒出線條分明利落的臉部輪廓。
心裡一喜。是陸珩。
剛展開的身體又馬上縮回去,下意識看向花架上的攝像頭。
喬攸把整個庭院轉了個遍,幾乎是五步一個攝像頭,根本找不到盲區。
他想問問陸珩怎麼知道他在這,但到嘴的話又收了回去。
他脫下陸珩的外套疊好,還回去,不動聲色。
陸珩眯起眼睛,望著喬攸還回來的衣服。
「我認真思考一番。」陸珩緩緩開了口,「可能是我不夠心細,或者你可以實話告訴我,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生氣了麼。」
喬攸內心暴風哭泣。
你沒錯!錯的是全世界!
喬攸嘴巴張了張,餘光瞟到攝像頭,想說的話立馬咽回去。
他只能搖搖頭,目光誠懇,希望陸珩不要自責,和他一點關係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