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到了飯點,太太請就坐,我馬上安排廚房準備午餐。」
暮晚婷從那條珍珠項鍊上收回目光,前有小保姆開路,後有小保姆善後,昂首闊步,仿佛每走一步都在往下掉金子。
在沙發上坐下,保姆立馬端來熱水喝熱茶,給暮晚婷洗手、漱口。
暮晚婷手擋著嘴唇,吐掉漱口水,擦擦嘴,餘光又打量一番喬攸。
見他依然保持那個動作站在旋梯口,進門到現在,也沒聽他說一句「太太好」,沒教養。
李叔遞來一封潔白書信,植絨質感的橄欖色火漆蠟封住信封。
暮晚婷用閃著寒光的裁紙刀割開信封,取出今日菜單,看了一圈,將菜單塞回信封,還給李叔:
「天天山珍海味倒真有些厭了,我現在年紀大了,吃太多都是負擔,你也別麻煩了,就做點普通家常小炒,清淡點。」
李叔應了一聲,佝僂著腰往廚房跑,一分一秒都不敢怠慢。
「等等。」跑一半,又被暮晚婷喊住。
暮晚婷將身體嵌在沙發最裡面,雙腿自然翹起,後背放鬆深陷進柔軟布料中,一派閒散鬆弛姿態。
她緩緩抬頭,目光筆直地看向還躲在陸景澤身後的阮清,笑了笑:
「阮先生對吧,說起來,你進了這個家也有半年多時間,別說我們,聽說景澤都沒嘗過你的手藝,正好借著今天這次機會,給大家露一手怎樣。」
阮清臉色一僵,蒙了點黑影,大腦就跟進入真空環境中一樣,呆呆的一個字也想不出來,就這麼一直默不作聲地站著。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會做飯,但僅限於最基礎的家常菜,例如清炒小青菜或者辣椒炒肉之類。
但阮清並不覺得暮晚婷所謂的「吃膩了山珍海味想嘗嘗家常小炒」是真心所言,她故意這麼說,無非還是記恨他搶走她的寶貝孫子這件事,想在做飯上做文章。
而這時,暮晚婷卻詭異地看了喬攸一眼,稍縱即逝。
隨即,紅唇微微揚起,似笑非笑。
這一點阮清倒是猜錯了。
來之前暮晚婷當然打聽過,知道了景澤和阮清能有今天,他喬攸功不可沒,一直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說好聽是熱心腸助人為樂,可這事放在暮晚婷的視角上,喬攸純屬多管閒事。
管著管著,還把他唯一的兒子也一併拐跑。
心裡就像壓了塊巨石,不把它敲碎發泄出來,她得憋著這口怨氣進棺材。
「我……我做飯不好吃,怕入不了暮董事長的眼……」阮清習慣性選擇逃避,一顆腦袋幾乎要垂到地上。
「沒關係,你就做,我暮晚婷也不是什麼矯情人,沒那麼多事。」她又看了眼手錶,笑道,「已經十一點半,阮先生確定還要繼續站那?那要不要我留著肚子,午餐和晚餐合併一頓吃。」
阮清臉色鐵青,嘴唇止不住顫抖。
陸景澤在一邊攬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在他耳邊悄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