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為什麼寶嫣會是這種驚訝的反應了。
定然是怕她會奪走晏子淵的寵愛吧?
但凡蘭姬那張臉上的神情能凝成實質,絕對會出現「小人得志」四個大字。
寶嫣見之不再施予眼光,這種人就是越理她,越是囂張,於是乾脆無視過去,「夫君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她直接掠過了蘭姬,看向床榻上閉目養神的晏子淵。
不知是因為精神不大好,還是全身沒力氣,對方似乎對她跟蘭姬的談話毫無興趣。
只有方才寶嫣問及他的病情,才若有所覺地睜開眼。
那一眼,和昨晚意識迷離時的眼神尤為不同,寶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她竟然在晏子淵的目光里,看到了他對自己的防備。
她做了什麼,需要他一夜過後防備自己的新婦?
寶嫣思來想去,也沒覺得自己剛才的問話有什麼不對。
她就是關懷了一句他的身體,可晏子淵的態度,明顯冷淡地道:「我覺著尚好……沒有哪裡不妥,讓夫人擔憂了。」
他嗓音因為口乾而沙啞,言語中像在避諱誰,隱隱有一絲謹慎在裡頭。
而寶嫣尚未察覺出來。
她道:「夫君沒事就好,不過還是等大夫來了,讓他仔細為夫君診察一番,這樣我才放心。」
她這不過尋常安排,不想引來晏子淵頗大的反應。
他猛地抬頭,眼睛銳利地瞪過來。
寶嫣看得愣住了,身體不由地繃緊。
還是門口傳來動靜,大夫背著藥箱進來的身影,打破了這一古怪的局面。
昨晚值夜的大夫沒留意到房內的氣氛,將藥箱放在桌上後,向寶嫣和晏子淵問安,然後請示,「在下是來給郎君換藥的……」
床榻上有兩個人,為了避嫌,蘭姬被婢女扶著,不得不從榻上下來。
大夫正要替晏子淵拉開衣袍,一隻手忽然虛弱地將他攔住。
晏子淵:「等等。你們都出去。」
他顏色無比正經,應當說,透露出一股非常嚴肅戒備的氣息,堪稱鄭重的命令。
而且他說的是「都」,這個「你們」不僅包括了寶嫣、蘭姬,甚至還包括了他身邊侍候的下人。
只要寶嫣等人反應慢了點,晏子淵就會稍微顯得疲燥地道:「沒聽見嗎?」
蘭姬很有眼色地帶人退出去。
臨走前,寶嫣聽見她嘟囔,「又犯了什麼病,跟我來時一樣。」
蘭姬經過寶嫣身旁,輕聲傲氣地說道:「走吧阿妹,別說我這次沒顧姊妹之情,關照你。我們郎君他一早醒來,就跟魘住似的在發呆,我多問了句他還發火呢。」
寶嫣能感受到晏子淵的不對勁,沒有真的不信,想了想還是朝門口挪動了腳步。
余光中,床榻內的晏子淵面色陰鬱,不知是不是光線原因,他身上像落了層灰,顯得霧蒙蒙的。
陰森,又令人感到輕微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