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個情形,今夜八成是要在洞裡度過了。
一夜未歸,家中必是急成一團,高聞雁已經能想像到高夫人的怒火。
她看向身邊的人,縱使已入睡,楚序卻依舊抓著她的手腕不放。
高聞雁本想將手抽出,低頭卻見他面色蒼白如紙,虛弱得宛如下一刻便要碎開來。
她抿抿唇,終究是由著他去。
用手背輕輕碰了碰他的手,果然是一片冰冷。
於是高聞雁好心地將外袍扯過來一點,將露在外面的手也蓋住一些。
換作上一世,她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會和楚序躲在一個狹小的山洞裡,相互取暖。
夜間,楚序又咳了一次血。
高聞雁有些無奈,這下兩人都湊不出一件不染血的衣物了。
楚序昏昏沉沉地枕著她的肩膀睡去,高聞雁卻毫無睡意。
她把玩著隨身攜帶的小匕首,火焰隨風亂竄,映著她腦里閃過的無數念頭。
天蒙蒙亮時,知行終於找到了他們。
「站住。」
「在外邊候著。」
聽到楚序微啞的聲音,高聞雁才發現他早已醒來。
楚序鬆開手,高聞雁腕間頓感一陣涼意。
他將外袍披回高聞雁身上,轉身去穿起自己的衣裳。
經過一夜的烘烤,衣袍暖烘烘的,只是乾涸的血跡仍舊奪目。
他是休息好了,高聞雁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腿都麻了,一時竟站不起來。
楚序隔著火光朝她看來,嘴邊若有似無地掛了一抹淺笑。
其實楚序這個人,但凡接觸他多一點,便知他性子最為淡漠,誰見了都不會將他與溫柔二字扯到一起。
然而短短几次見面,高聞雁卻時不時會生了錯覺,覺得楚序是有些許溫柔的。
應當是自己對人有見解的獨特吧,高聞雁如此安慰自己。
畢竟林謙那樣的,曾經她也以為只是個冒著傻氣的單純書生。
楚序伸手扶起高聞雁,倒仿佛高聞雁才是受傷的那個。
「小將軍。」
他湊到耳邊,輕聲道:「我們又多了一個秘密。」
高聞雁覺得癢,不禁縮了縮脖子。
再看過去,只見楚序神色如常,依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
果真是她的錯覺。
楚序踏上馬車,轉身看向高聞雁。
「你不若先與我一道回相府,換身衣裳再走。」
她低頭,上面果然還有楚序昨夜嗑的那一口血。
若是這樣回家,怕是說不清。
高聞雁掃了一圈,一人一匹馬,剛好沒有她的份,她只好隨楚序進了馬車。
雖然知行已經給上過藥,然而舊疾未愈,又添新傷,楚序不免露出疲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