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毓慶宮面積並不算大,已經有些委屈了太子,便要在裝潢上彌補回來。
紅木門,門檻也要用紅木。門上雕刻二龍戲珠,刷金粉。殿頂瀝粉貼金用蟠龍紋樣,地面通鋪金磚,磨磚對縫塗以桐油。
金漆雕龍寶座,金漆龍紋屏風,銅胎掐絲琺瑯香爐……全都比照乾清宮的來。
郝如月還沒聽完,便在心中嘆氣:又來了,又來了,又要把太子往火坑裡推了。
慣子如殺子,皇上為什麼始終理解不了這個道理呢?
在太子的學業上,皇上是嚴父,郝如月是慈母。然而在太子的生活起居上,皇上是慈父,郝如月便是嚴母了。
不管皇上在物質上如何寵愛太子,郝如月心中都有一條紅線,絕不許太子與皇上比肩,更不許超越皇上。
歷史上,康熙皇帝把太子寵上了天,許太子穿縮小版的明黃龍袍,許太子坐御攆,許太子與自己一樣接受百官朝拜。
完全把太子當成了縮小版的自己,有些時候甚至超越了他自己。
然而等到縮小版的自己長大,康熙皇帝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儲權對皇權的威脅。
從前被捧得有多高,最後太子摔得就有多慘。
「皇上,太子還小,各方面未長成,住的地方太過奢華,反而不好,容易養成驕奢的性子。」
見皇上滿腔父愛被潑冷水,微微蹙眉,郝如月循循善誘:「且南邊戰事未平,國庫並不豐盈,前方的將士和南邊的百姓還在受苦,太子卻住在如此奢華的宮殿裡,傳出去恐怕會遭人詬病。」
「朕只有一個嫡子,將來天下都是他的,將毓慶宮修得好些,誰還敢說什麼不成!」
好好好,道理又講不通了,逼她上大招是吧。
之前詹事府的配置,郝如月沒跟皇上爭。因為此時的李光地雖然受寵,卻只是一個少詹士。
詹事府自有兩位詹士做主。
而毓慶宮的裝潢觸碰到了郝如月心中的紅線,她必須要爭,於是原主附體:「皇上,臣妾又不是不能生了,皇上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來傷臣妾的心!」
說完硬逼出兩滴眼淚。
見她流淚,皇上果然動容:「能生,能生,誰說朕的皇后不能生了。朕以後還會有嫡子,有很多嫡子。」
郝如月:倒也不必。
就事論事,郝如月不想再扯嫡子的事,轉而問:「那毓慶宮的裝潢,皇上怎麼說?」
康熙看她一眼,無奈妥協:「毓慶宮就按前明的規制來,不准逾越。」
然後握住郝如月的手,輕輕捏了一下:「給咱們的孩子留一點。」
恰在此時,太子正走到門口,聽見屋內對話,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