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見到康熙,郝如月看他心情似乎不錯,便提到了此事。
不等她說完,皇上便蹙起了眉頭,揮手屏退屋裡服侍的:「這回談判只是個幌子,為了離間準噶爾和沙俄,時機成熟還是要打的。」
說到最後,抬眸看郝如月,鳳眼在燈燭的映照下現出別樣的光彩,仿佛漫天星河倒灌而下。
這是帝王的野心,也是邊民的希望,郝如月看懂了。
沙俄犯邊數十年,虐殺邊民,甚至烹食百姓,難道不該打麼?
早就想打了,只不過先有三藩之亂,後有收台灣,他騰不出手來。
如今天下一統,臥榻之畔豈容他人酣睡!
皇后心善,不會像朝堂上那些酸儒一樣,勸他以天下為念,止兵戈,休養生息吧。
止兵戈可以,休養生息也不是不行,但都要等到他收拾完準噶爾和沙俄之後再說。
康熙今天已經在朝堂上給酸儒們上了一課,下午批奏摺又批了一肚子氣,連太子都給訓了。他這會兒不想再多說一句話,更不想跟皇后吵架。
想著起身要走,反被皇后攔住:「雙線作戰,國庫的錢夠用嗎?」
不愧是他的女人,別人都在關心天下蒼生,只她一個關注錢。
別人這樣問,多半是為了勸他以和為貴,皇后和她的娘家卻是有實力借錢給他「窮兵黷武」的。
沒錯,朝堂上和奏摺里都有人給他講故事,膽子小一點的講漢武帝晚年的故事,膽兒肥的直接拿隋煬帝罵街。
但萬變不離其宗,無一例外都是窮兵黷武的故事。
這些年皇后受他影響,做事之前總要先權衡一番利弊,他又何嘗沒有受到皇后的影響。
他這副好脾氣就是跟皇后學來的。放在從前,有人敢拿隋煬帝在朝堂上罵街,他肯定把人拉下去砍了。
現在他就聽著,心里想著皇后的話,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把人砍了自己也會生氣,不如把他當個屁。
有時候他甚至走神,不知道貞觀之治的時候,唐太宗聽見有人槓他,是不是也是這樣開解自己的。
《貞觀政要》里沒寫,想來也應該是英雄所見略同。
眼前人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才把他從飄遠的思緒中拉回來:「錢不夠。」
「差多少?」
「能借多少?」
皇后說了一個數,康熙:……真有錢。
垂著眼睛遮蓋住震驚的情緒,康熙:「要利錢嗎?」
郝如月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皇上自己借,還是朝廷借?」
不等康熙回答,又解釋:「朝廷借,利錢隨行就市,少一點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