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的一大碗裡頭,有噴香的豬油渣子,還有油乎乎的香雞蛋,還有今年新割的麥子磨成的麵粉,裡頭還有酸黃瓜、酸豆角。
家裡要出門割麥子的六個男人,全都吃的噴香噴香的。
三兩下吃完後,他們就拿著鐮刀,挑著空擔子出門去了。
因為家裡也就三把鐮刀,六個男人分成兩人一組,在地里輪著割麥子。
每個人低頭彎腰,一口氣割了差不多半畝,就讓另一個人來。
陳毅軒和三兒子一組。幹活乾的最快。
陳小一和陳小二排到第二。
陳毅行和他兒子汪吉鶴,是最慢最慢的。
汪吉鶴長這麼大,第一次幹這麼重的苦活。
他也就割了一上午,右手虎口處就被鐮刀磨出個大血泡了。疼死他了。
陳毅行作為他親爹,看見他疼的皺眉頭,心裡怎麼不心疼他?
然而,這家裡是他弟弟弟媳婦做主。他早就看明白了,弟弟不是個糊塗人,還因為以前的事對他有疙瘩,他就不是那麼好操縱的。
弟媳婦呢,他冷眼觀察了五個月,幾乎已經摸清楚她的性情了。
那就是個好強的、強勢的、喜歡對著家裡的爺們指手畫腳的。她一點都不溫順,也不是個講究三從四德,真正賢惠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也就他弟弟受得了!要是他娶了這種強勢的,他早就把她休了!哪裡容得下她在家裡放肆……
汪吉鶴注意到自己的爹竟然又開始發呆了,他想了想,就把手裡的鐮刀塞到了他手裡。
「爹,我現在好累啊!手都快要抬不起來了。我手好酸,我手上長了好大一個水泡。爹,你跟娘以前總說,我這雙手天生就是寫字的,我現在特別想讀書,……你什麼時候跟叔叔嬸嬸他們提一提,我要去縣城裡讀書的事啊?」
在農村待的越久,汪吉鶴就越不想待下去。
他感覺自己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有干不完的活。天天跟著自己的爹還有叔叔,堂哥堂弟們,他是從早干到晚。就沒個休息的時候。
他有時候心裡頭還產生了一種錯覺。
他覺得自己現在活的就像是一頭驢!
整日為了生活,為了餬口,天天在山上,在河邊,在田地里奔波。
他有時候就是在想,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
難道他要像這村裡頭的那些無知的農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