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肚子飽飽的,又坐在暖和的炕上,他便有了精力和閒情,對著陳飛燕和自己媳婦兒汪盈盈談天說地了。
「可不是麼?我們去了那河堤後,我們就看見好多人僅僅穿了條遮襠褲。衣服褲子都沒得一件。他們有些都沒自帶乾糧。那些個衙役都是厲害的,看誰不順眼,鞭子就抽在誰身上。他們那一個個的,被抽的滿身血。我都不小心被人抽過。」
汪盈盈一聽到這話,當即就急了。
「抽到哪裡了?快把衣裳脫了,給我看看?」
陳毅行笑著把她攔住了。「媳婦兒,你別著急。咱沒事兒!」
「我當時眼明手快,避開了。」
說完這話,陳毅行就又說道:「這次去服勞役,我還看見了不少的女的混在其中。問了一些人,他們說他們家沒有辦法了,自己爹娘年紀一大把,做不得事。家裡幾個孩子都小,更幹不了重活。官府說每家每戶至少出三個人,他們湊不出,就只能叫自己老婆頂上了……」
陳飛燕聽了,目瞪口呆。
「可……我們婦道人家,一般都是裹了腳的小腳女人,哪裡挑得起幾百斤重的泥沙?」
陳飛燕總感覺自己這大伯哥是在扯蛋。
然而,陳毅軒突然開口肯定了他的話道:「媳婦兒,我哥說的是真的。當時我親眼目睹那幾十個小腳女人在水裡挑沙挑泥,從河岸邊走到河堤上。一天來來回回挑十幾趟。」
汪盈盈聽到這裡,她異常激動:「就我這樣的,叫我挑幾百斤重的泥沙,還一天跑十幾趟,這是要逼死我啊!」
「那些女人的男人,也太不是東西了吧?!他們怎麼就不想想,自己的老婆撐不撐得住!」
陳毅行聞言,深深嘆了一口氣:「可不是麼?第一天他們都心存僥倖,覺得自己老婆能熬過去。然而,第一天夜裡就死了兩個女人。還都是二十出頭的。」
一旁的塵緣皺著眉頭問道:「她們咋死的?」
陳毅行見插話的是她,他便一臉無奈回答道:「那些婦道人家的個頭還不到我胸前,一個個瘦小的跟弟媳婦醃製的蘿蔔丁一樣,能有什麼力氣?逼著她們干一天,她們就累死了!」
汪盈盈聞言,提出自己的見解:「我猜她們應該跟咱們村的那些媳婦一樣。平日裡也要做不少的活。洗衣做飯打掃衛生,伺候一家老小,這都是基本的。她們很多人哪怕裹了小腳,也是要跟著一起下田種地的。吃又吃的差,做的事又特別多,時間一長,怎麼不累死?」
陳毅軒聽了,點了點頭道:「是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