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瞥一眼傻了的小書童,淡淡問:
「你叫什麼名字?」
書童吞了吞口水,開始結結巴巴倒豆子:
「小人謝竹,我家少爺姓謝名潯,字潤之,出身名門望族,家中獨子,雙親已故,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
蘇落一愣:
「大可不必如此詳細。」
餘光一掃,就見閉著眼的男人耳廓通紅,不由心下好笑。
接著,她從藥箱翻出一包麻沸散,指了指後院方向:
「灶上有熱水,你把這個用小半碗水沖開。」
想了想,又補充道:
「再加一勺砂糖。」
等謝竹離去,她看著掌下斑駁的身體,有些無從下手。
男人肩膀被琵琶鉤刺穿,半截鉤子還卡在肉里,隱隱泛黃化膿。
胸腹鮮嫩的傷口翻卷著,疊加在舊傷上很是猙獰,大腿內側布滿烙燙,坑坑窪窪,顯然是被反覆折磨所致,
最嚴重的是右腿,膝蓋以下呈一個奇怪的角度彎折著,不用看也知道骨頭全碎了。
奇怪的是,他渾身上下沒一處好皮,唯獨一張俊臉卻絲毫未損。
她伸手撫了撫男人額間碎發,冰雪拂去,露出泉仙月神般的面孔。
因為昏迷,他清冽疏離的眉眼柔緩下來。
蘇落半撐起他,讓他倚靠在自己肩頭,等待書童打水回來。
空氣安靜下來,炭盆噼啪作響的聲音格外清晰。
兩人靜默無聲,蘇落眼神有點兒飄,她手指無意識摩挲了下他的肩膀,男人瞬間一僵。
她好像把他抱起來的有點早啊,現在人在她懷裡,他不規律的心跳格外清晰。
但現在將他放下來,一會兒再抱起來豈不是更奇怪?
就當她尷尬的想用腳趾摳鞋底時,謝竹終於回來了。
她接過藥碗送到他唇邊,他閉著眼,勉強吞咽著。
藥湯苦澀,又帶著一絲甜,鼻尖浮動著女人絲絲縷縷的幽香。
待他喝完,蘇落右手掠過之處銀針如長了眼,根根沒入穴道,左手控制著力道,按揉他心肺處各大要害。
她眼神專注,瑩白的額頭漸漸沁出汗珠,卻無暇顧及。
一炷香的功夫,她將銀針根根拔起,屈膝一頂,將男人翻了個面。
小手撫上他肩膀處,猛一發力。
卡在肉里的半截琵琶鉤瞬間被拔了出來,男子悶哼一聲,徹底昏死過去。
見他沒了知覺,蘇落乾脆拿起一柄小刀在燭台上烤了烤,狠狠颳了刮傷口潰爛的部分。
感受著身下人的抽搐,她忍不住安撫:
「不疼啊不疼,馬上就好哦。」
她細細撒了層消炎收斂的藥粉,拿起泡在烈酒中的針線,一下一下縫合著傷口。
等一切做完,感覺自己脖子都僵了,她晃了晃腦袋:
「他身上大部分傷口我已經處理好了,腿傷等他醒了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