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一刻,雖然車速不快,但岑蓁明顯看得出孟梵川每一次動作時的熟練和遊刃有餘。
「這是孟少爺的車嗎?」岑蓁主動打破沉悶。
「朋友的。」孟梵川耐著性子將超跑開成烏龜,「華洵,宴會上你見過。」
也只有他,一邊酷愛扮演白馬王子,一邊買著各種騷包顏色的車,孟梵川想借一輛來放鬆心情,愣是在車庫挑不出一輛能開出來的。
這輛午夜藍的918已經是華洵最低調的車。
車從城中心駛出內環,朝城郊的方向開去,位置越來越偏,車也在緩慢地加速,岑蓁暗自握緊安全帶,「孟少爺要去哪?」
等了許久,才聽到沉默的他回答:「不知道。」
岑蓁:「……?」
孟梵川的確沒有確定的目的地,他在導航上掃了一眼,很隨意地打了方向盤,又開了五分鐘左右,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停了下來。
孟梵川打開兩側車門,自己先下了車。
岑蓁不知道這是哪,四周很空曠,有稀疏燈光,但幾乎沒什麼人,靜得能聽到風吹過耳邊的沙沙聲音。
她猶豫地也下了車,走到孟梵川身邊,「來這做什麼?」
孟梵川靠在車上不知想著什麼,微微低頭,從褲兜里摸了煙盒,「不介意吧?」
岑蓁搖了搖頭。
孟梵川偏頭把煙點燃,很輕地吸了一口再吐出來,半闔的眉眼緩緩模糊在指尖升起的繚繞煙霧裡。
明顯流淌出沉沉的壓抑和不悅。
岑蓁看著他幾秒,忽然遲疑地問:「孟少爺是……心情不好嗎?」
孟梵川轉過頭看她,「為什麼這麼問。」
岑蓁也不知道,只是一種直覺。
今晚的他和在華公館那天的他有點像,眼底充滿濃濃的疏離和厭倦感,情緒平淡至極。
「是想家人了嗎?」岑蓁努力給兩人在這荒野之地找些話題。
孟梵川驀地一笑,笑意帶著不易察覺的輕嘲,他低頭沒說話,過去片刻才問她,「岑小姐拍戲,家人支持嗎。」
岑蓁最初想改專業時,母親肖雲綺是反對的,畢竟學了十多年的舞蹈,說丟就丟,怎麼看都可惜。
可後來到底是拗不過岑蓁,便由著她做主了。
「我媽一開始也不看好,但我喜歡,就隨我了。」
——我喜歡,就隨我了。
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對於才和父親吵了一架的孟梵川來說,實在諷刺。
他喜歡的,孟松年從來都不放在眼裡。他總是高高在上地拿出父親的姿態教訓他,試圖改變他。
18歲在國外愛上滑雪,年輕氣盛拿了獎牌也得不到父親半分肯定,後面回國再度爆發職業規劃上的分歧,他有自己喜歡的工作,他卻強迫他進集團,甚至到現在插手婚姻——
為了家庭和諧,孟梵川已經聽他的來滬城「思過」,可他又有什麼過可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