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天是私人行程,所以誰都沒有帶保鏢,幾人只能在餐廳經理的幫助下從人群中擠出來,周圍是高高舉起的手機,耳邊是眾人興奮的喧鬧,江祈安被傅晏禮護在懷裡,突然就體會到當明星的難處。
在一張張掛著笑意的面孔中,江祈安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張格格不入的臉,男人站在人群之中,身邊人頭攢動,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兩人的方向,準確地說是傅晏禮的方向,像是盯住獵物準備出手的冷血動物。
江祈安的笑容僵在臉上,心頭突然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緊接著他就看到男人用一隻手撥開人群,一步步朝傅晏禮走來,江祈安意識到什麼,表情驟變,突然從傅晏禮懷裡掙脫出來,恰巧就在這時,傅晏禮的胳膊不知道被誰從後面拉了一下。
變故發生在一瞬間,傅晏禮只覺一道刺眼的寒光一閃而過,「噗嗤」一聲,像是有什麼尖銳之物沒入肉體的聲音,耳邊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周圍安靜了一瞬,繼而爭先恐後地爆發出刺耳的尖叫。
季瑜白反應很快,拔腿朝男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張塵禹緊隨其後,雖然男人手持銳器拼命反抗,但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卸下兇器,被季瑜白以標準的擒拿姿勢反扣住雙手跪在地上,周圍的人幫忙報警的報警,打120的打120。
周圍的聲音如潮水般退去,傅晏禮怔愣地看著懷中面無血色的人,只覺得大腦都空白了。
江祈安好像很痛苦,方才那雙笑成彎月的眼緊緊閉著,眉頭緊蹙,眼睫不受控制地顫動,嘴唇因為疼痛被咬出一圈血痕,那一瞬間,傅晏禮只覺得懷裡的人像是一塊黑白幕布,唯有腹部被染上血色的地方是刺眼的紅。
「安安。」
他顫抖著叫他的名字,看著汩汩流血的傷口想要幫人捂住,但又怕動作太重弄疼了他。
「滴答」一滴晶瑩的水珠砸在江祈安眉宇之間,他強忍劇痛睜開眼,看見了一雙滿是惶恐和無措的眼,他抬抬手,想擦掉人臉上的淚,卻因為劇痛抬到一半就無力地垂下,被一隻冰涼的手接住。
他嘴唇囁嚅,說話的聲音輕到聽不清,但傅晏禮卻聽到了,他說:「不哭,不痛。」
下一秒,黑暗來襲,江祈安徹底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去。
救護車刺耳的聲音劃破天際,移動病床的滾輪與地板摩擦發出「吱吱」聲響,直到手術室紅燈亮起,所有人被擋在厚重的門板之外。
杜玥和傅承安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自家向來冷靜自持的兒子站在手術室門前,往日松柏般挺直的脊背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垮了,身上到處都是駭人的血跡,杜玥嚇了一跳,趕緊衝過去拉著兒子一通檢查,在確認對方毫髮無損才微微鬆了口氣。
「小江怎麼樣了?」
傅晏禮愣愣地把目光從手術室大門移到杜玥身上,他眼底空茫一片,沒有聚焦,像是靈魂被抽走的傀儡玩偶,提到江祈安的名字,他在漸漸回神,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剛才幫江祈安捂住傷口的那隻手,整隻手被血跡浸染,乾涸的血漬仿佛無孔不入,就連無名指上銀白色的戒指也變得黯淡無光。